宋怀仁挣扎着惨叫:“来人哪,杀人啦,赵三龙杀人啦……”
赵三龙越打越起劲,旁边的伙计们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谁也没上去把赵三龙拉开。
张幼林心里憋闷,离开家到鸟市上去散心。老态龙钟的徐连春见张幼林走过来,放下鸟儿笼子,迎上几步给张幼林作揖:“张先生,谢谢您赏了老贝子爷一口棺材,您的大恩大德这世无以回报,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奉还。”
“您客气,丧事办完啦?”
徐连春点头:“办完了,老贝子爷的东西就剩这只窝雏儿,我带不走,顺手把它卖了,换俩盘缠,我就回老家了。”
张幼林逗着笼子里的鸟儿,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穿宝石蓝色的长衫,手里拎着两个鸟儿笼子的中年人走过来,他在张幼林的身边停下,彬彬有礼地欠欠身子:“张先生,少见。”
张幼林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他颇为意外:“井上先生,怎么,你也玩儿上鸟儿啦?”
“入乡随俗嘛,我闲来无事,随便玩玩,您看,这画眉怎么样?”井上村光把左手的鸟儿笼子递过来。
张幼林接过来看了看,摇摇头:“你玩儿画眉还差点儿意思,这种鸟讲究遛,得每天提笼上街,两臂用力抡晃笼子,所行路程只能增加不能减少,你有那么多工夫吗?”
“这个……还有那么多讲究?”井上村光显然是不懂。
“当然了,玩儿鸟儿的学问不比鉴赏字画儿少,就说这画眉……”
张幼林一时兴起,正打算给井上村光扫扫盲,李山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东家……”李山东看了看井上村光,欷言又止。
“井上先生,失陪了。”张幼林把鸟儿笼子还给他。
徐连春拦住张幼林:“要不然,这只百灵送给您?”
张幼林摆摆手:“谢了,自打我叔儿过世以后,我就不沾这东西了,回见!”
张幼林和李山东向鸟儿市外走去,徐连春就势把鸟儿笼子拿给井上村光:“这位爷,您瞧瞧,正宗的进口百灵,张家口来的窝雏儿,货真价实……”两人讨价还价起来。
走出了七八丈远,李山东焦急地说道:“东家,前些日子来过的嘉禾商社的那两个日本人又来要《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了,给了个三天的期限,王经理也没个信儿,您说咱怎么办?”
张幼林听罢,皱起了眉头。
“还有……”李山东犹豫了片刻,“赵三龙把宋怀仁给打了,打得不轻,姓宋的鼻青脸肿地去日本宪兵队告状去了。”
“活该!那赵三龙呢,他怎么样?”
“我正要跟您说呢,赵三龙打完宋怀仁就跑了,连铺盖都没拿,他留下话……”李山东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他去西山投八路了!”
张幼林站住:“这样也好,要是我年轻二十岁,我也去投八路了。”
回到家,张幼林给天津挂了长途电话,贺锦堂说早上王仁山已经离开了,张幼林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半截。
王仁山紧赶慢赶,晚上终于带着仿作的《西陵圣母帖》回来了。张幼林迫不及待地展开,细细地琢磨了一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仿得还算不错,是个高手,价格也不低吧?”
王仁山擦着脸上的汗:“那当然,这种人轻易不露手艺,一露就是高价,若是没有可靠的人介绍,你还真找不到他们,唉,总算是仿出来了,剩下的就是装裱了。
“你估计最快要多长时间?”
“怎么也得个把星期吧。”
张幼林摇头:“不行,太慢了。”
“《柳鹆图》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张幼林指了指东墙。
《柳鹆图》悬挂在东墙上,王仁山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禁不住称赞道:“八爷的手艺果然非同小可,小鬼子就算是对照原作也未必能识别出来。”
第二天,张幼林主动到宋怀仁家探望了他,讲了些不关痛痒的安慰话之后,无奈地说道:“怀仁哪,我想好了,还是把《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