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肚子的孩子命大。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紧紧地抓住他。似一份可悲的安慰,可怜的快乐陪伴他左右,让他的绝望里始终有一线曙光尚存。
闭上眼,隔绝所有的纷乱思绪,静下心,准备好好休息一会,不料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隐约知道是谁,本能想要逃避,但是这次通话他深知,是噩耗,也是机会,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谁都可以做缩头乌龟,但华泽元不能。
“华总。”按下接听键,那把低沉且华丽的嗓子便迫不及待,如子弹一般从枪口里宣泄出来,“不知我送给你的大礼,可否满意?”
华泽元紧握手机,不语。
男人呵呵笑了,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自持清高地淡淡煽情:“我这个人,向来多情多义。既然和华总您一见如故,出手定不会小气。你看,肖腾,我是把他完完整整地交还了你,甚至让他对您更加‘用心’。你这么爱他,我又怎舍得您如此患得患失?自然要让这小子对你‘死心塌地’。”
“哼。”好一个不要脸的人,华泽元冷笑着,“那要多谢步先生,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顿了顿,又说,“你的‘心意’我已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对方有些高深莫测地轻笑一声:“华总你聪明过人,居然也会有这般愚蠢的疑问。既然我要对你下手,自然会把一切都调查清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突然住了口,电话里传来点烟的响声,可以想象对面的人悠然自得地吞云吐雾,眼睛眯着的诡谲神情有多么如火纯清。
华泽元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听那人说:“那年,你将肖腾推下悬崖,侥幸至极,他才死里逃生,你想不想知道,那时候他成了什么样子?又为什么没向你做出任何报复?与他是生死之交的袁风最爱打抱不平,手下人才济济,随便一个命令就能让你死无葬生之地,你伤了他兄弟,他没有理由不干掉你。”
又说,“据我了解,那时候肖腾恨你恨得要死。”
华泽元心里一紧,紧得无法呼吸,等待下文的那几秒钟里他就像死了一次。
“他恨不得生吃你的肉,活剐你的皮。但是他对你的感情太深太深,尽管如此恨你,心头仍有一丝爱意残存,让他不想伤害你。于是当机立断,他叫袁风找人给他做了催眠,抹杀了所有很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的恨意。”
浑身一颤,华泽元慌忙捏住胸口,似要压抑住那个部位要命的翻江倒海。往事在解冻,痛苦在复苏,悔恨在呕血。他几乎要疯了。
“这下你总明白了吧。”步达生语带怜悯地说,“而我,只是解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催眠,让他重新回到,被救出悬崖,命悬一线的那一刻。”丝毫不自得地娓娓道来,这个大恶人顿时变成了救世主,那仁慈的调子厚颜无耻到极限了,“华泽元,你应该感谢我。你要明白,那个回心转意,与你两情相悦的男人不是真正的肖腾,即使你得到了幸福也毫无意义,是我救了你,是我让你不再蒙蔽。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会明白被情人背叛的痛苦?哪里懂得去补偿对方千疮百孔的心?别人不计较,你以为就真的不计较?我说你活了半辈子,还装什么懵懂天真。懂不懂,我是给你机会,让你学会忏悔和补偿,这个报应你不能不接,这是你最起码的良心。”
“好了,就说到这里。你慢慢去想个明白,素不奉陪。再见。”
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华泽元仍是拿着电话出神。
之前,他恨步达生,恨得无以复加,认为他破坏了一切,把他的生活搅得乌烟瘴气,如今听那个人说了真相,他只恨自己。
失去才知道珍惜,失而复得了,他却丧失了珍惜的资格。
他细细地将那夜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把男人推下悬崖仍未断掉杀机,举起石头的那一刻,表情狰狞,眼神决绝,即使有动摇也改变不了他狼心狗肺的事实。
他一定很痛吧,那么高啊,摔下去,能不痛吗?自己怎么这么狠?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狠,比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还要更胜一筹的混帐下流,无耻卑鄙。肖腾爱上这样一个人,真是不值,不值得很。
浑身停不下来地直抖,男人双手捧住头,任眼泪在掌心里奔流。他华泽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他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没有脸,幸福,他不配去追求,他只配下地狱,只配受诅咒!
说爱你不是放屁(强强双性生子)78 强H
直到门发出轻微的哢嚓一声,华泽元才停止了胡思乱想,半是惨然半是恐惧地僵在那,甚至不敢转动眼睛。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只是不敢抬起眼睛确认。他希望看到真实的肖腾,触碰到他的内心深处,
试着将那些伤口抚平,从而与情人前嫌尽释,两无隔阂。待那一天真正到来,又不是这么回事了,男人心里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地狰狞着,溃烂着,就是他这个罪魁祸首也是爱莫能助,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他造的孽,犯的罪,根本无法弥补,只能眼睁睁地束手无策。
心真的是痛,痛得很,恨不得把它挖出来看是不是好受一点,恐怕就是挖出来,也不见得就此安宁。因为这是惩罚,这是报应。
华泽元一动不动地趴在那,虽然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微不可闻,他却可以感到那人特有的气息正向自己靠近,在床边停下,变成打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阴影。
把脸埋在枕里,紧紧地闭着眼睛。如今的两人世界,他难以消受,只是,从前男人那让人如沐春光的温柔,不知还要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