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不是有个孩子吗?”我故意着道。
他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我:“你什么都知晓?”
“是的。”我答着。
“哼!”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了解吾的秘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你如今还会放过我吗?”我冷静地问。
他重新迈开了步,淡淡地道:“吾要杀你,早就在枣阳城动了手。因为她的缘故,吾要你为她作证。”
“你早就知道?”我惊讶地问。
他没有回头:“在枣阳,你以为吾不晓得你和淳于烈就住在隔壁吗?当时吾陷忍未发,只是怕她过于难堪。不过,又为你的缘故,吾才放过了淳于烈。”
“你还要杀淳于烈吗?”我有些紧张。
他冷冷地回答:“那要看他的嘴巴紧不紧了。”
从他的话音里,我听出他也是在警告我。虽然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但在情人和朋友之间作一个选择的话,谁能保证他不去选情人呢?
我扭头望着他,从他那坚毅的、略带杀气的脸上,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谜,不由地说着:“奇怪?”
“有何奇怪?”
“既然你爱着她,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她嫁给李自笑呢?”
“你以为吾能容忍吗?”他忽然暴怒了起来:“不,吾从来也未曾容忍过。”
“那你怎么会放过了李自笑?”
“你以为吾放过了李自笑吗?”他又道:“不,还没有好时机,吾不想叫她恨吾一辈子。”他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惊奇地发现他的眼里含着泪花。
我不再多问,甚至后悔自己的多事,引起他对李自笑的愤恨。
我们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他却首先开了口,声音安定了下来,沙哑了许多:“你想听吾与她之间的故事吗?”
我点了点头。
“好,吾告诉你。”他说。我知道他是真把我当成了朋友,显然,他要把心中的愤懑一股恼儿地倾泄出来。于是,我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他说着。
“吾小的时候只是个到处流浪的乞儿,没人痛,没人爱,也没有朋友。”他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那一年冬天,天气很冷,漫天雪花飞舞,冰冻三尺,北风呼啸,吾躲在一处大门洞里,倦缩着,又冻又饿,已经快要死了。这时,那门开了,里面看门人已为吾已断了气,正要清理开去,他身后却出现了一位小姑娘,她走到吾的身边,发觉吾还活着,就让那看门人把吾抱了柴房中,慢慢把吾救醒了过来。那小姑娘就是柳无痕。那一年吾七岁,她九岁。”他说着看了看我,好象是怕我没有仔细听。
“吾很要强,从来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声谢谢,她却从不计较。后来,吾不辞而别,离开了鹦鹉山庄,吾不想让她可怜,但是,却再也忘不了她。再后来,吾遇到了皇甫非凡,拜了师父,学了一身武艺,十几年后,吾又回到了鹦鹉山庄去找她,她已被北燕山主收作了徒弟。吾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谁知,有一次吾与人生死相搏,吾杀那人于剑下,自己也身受重伤,昏倒在荒野里,鬼使神差地又被她救了起来。她是回家过年的,就这样,吾又被她带到了鹦鹉山庄。她把我藏在后花园里怕她爹知道;吾也不敢去见她爹,因为那时吾的名声便不好听。我们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她的师兄李自笑接她回了燕山,吾当时伤还未痊愈,于是就这么分别了。吾回到师父那里,又过了几年,师父去世了,吾重出江湖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于她。可是当吾来到鹦鹉山庄的时候,却听说她要结婚了。”独孤庆说着,在一棵树下停下来,手指紧紧地抠着树干,竟将那树干抠出了五道深深的指槽。他仰着头,我还是看到他的眼泪涌出了眼眶,他原来是如此一个多情的人。
沉默了片刻,独孤庆才接着道:“吾闻言如听到晴天霹雳,发疯地向燕山奔去,一路上只要是挡吾道的人或吾看之不顺眼的人便杀之以泄吾愤,当时曾杀了许多的人,惹得人人都恨吾、怕吾。吾赶到燕山时,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嫁给了她的师兄李自笑。那天李自笑不在山上,吾没有找到他,他在山下招待客人。于是,吾劫走了柳无痕,拼命地折磨她,蹂躏她、强暴她,她竟一声不吭,悲泣着全力承受了。”他说着,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仿佛有无限悔恨。而我,却好象看到了一匹狼,在发泄它的兽欲。
“后来,吾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她在吾怀里哭泣,只觉得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吾知晓她真正深爱的人是吾,不是李自笑,但她为什么要违心地嫁给李自笑呢?吾哪一点不比他强?”独孤庆忿忿地说着。
“你难道就没有为她好好想过吗?”我说:“以她所处的地位、家世和名声,怎么可能嫁给你呢?你是个魔头,怎么不想一想,就算她愿意,她爹愿意吗?她的长辈愿意吗?她能够承受得起舆论的谴责吗?”
独孤庆愣了愣,喃喃地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无法回答,或许在一千年后,人们的思想解放了,可以容忍它;但在两千年的封建体制下,这样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她是知道吾爱她的呀,吾也知道她也是爱着吾的呀!”独孤庆依然恨恨地说着。
我想了想,问道:“那么,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向她表白过吗?”
他摇了摇头。
“那你们有过海誓山盟吗?有过诺言和约定吗?”
他又摇了摇头。
“那你又有什么权力来责备她呢?”我只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地来告诉他:“我如果是她,也不可能为了什么承诺也没有的你而空空等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