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庆又一次沉默了。
远处传来了柳庄主的吆喊声:“魔女,出来,你敢不敢出来?”那声音过来了,但从旁边又转向了远处,庆儿这会儿没有发出声响,他也就没有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
“我不会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上官容咬着牙狠狠地道:“今日我就要你决定,不然,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也让你遗恨一辈子,永远记得我。我数十声,你若再不回答,我就顾不了许多了。”她说着真得数了起来。
上官容的手扣紧了孩子的头,那孩子依然无知地向我拍着手,完全不知道死亡正一点点地向他走来。哦,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他笑得多么甜啊!
“三、四、五……”上官容紧盯独孤庆数着,我看到汗水滴滴渗出了他的脸,从那鹰钩一样的鼻尖下滴落,他的神情在变,变得越来越惊慌,变得越来越恐惧,我想数不到“八”他就该答应了,看来,这个上官容是抓住了独孤庆的弱点。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人家不要你,你却死皮赖脸地赖给人家,天下哪有如此不知羞的,莫说是独孤庆,只怕连狗也不会要你的。”
上官容头也不回,只明些恼怒地道:“臭小子少插嘴。”说着耸了耸肩,那只机灵的鹰马上领会了主人的用意,从她肩头飞起,象箭一样,伸着嘴,瞪着眼直扑我的眼睛。我一扭身躲过,那鹰转过头来,又是第二次俯冲。我气急败坏,再不闪躲,在那鹰攻到的时候,双手快似闪电,一把薅住了鹰的脖子,只一扭,它叫都未叫,已被我扭下了头。
“你找死!”上官容如疯了一样,转身向我扑来。她的鹰就象是独孤庆的狗一样,是她唯一的伙伴,她可以不顾别的,也要为自己的伙伴报仇。但,她刚一动,独孤庆叼在嘴中的月季花就象流星一样弹射出来,正击中她的脑后,她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手中的孩子也摔落下来,幸亏我离得近,飞扑过去一把接过来。这孩子没有摔着,还在我的手里对着我笑,以为我们是在逗他。
“谢谢你!”独孤庆由衷地说了一声。
“没什么。”我答道,却被这孩子的小手捂住了嘴。
“魔女快出来。”柳庄主又转了回来,显然是被这里的响声惊动了。
“你把这孩子交给他们吧。”独孤庆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呢?就让他们对你感激不好吗?”我道。
“吾不想让他们见到吾。”他说着也不作解释,俯身抱起昏迷着的上官容走了。
我望着独孤庆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孩子,不由得惊呼:“哇,象,太象了!”这孩子简直就是独孤庆的翻版,那眼睛、那鼻子、那眉毛、那嘴巴,长得同他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便是这孩子会笑,脸上一直挂着笑,从看到我的时候起就在笑,还没有停过,我想是不是他喜欢我,和我有缘。独孤庆现在也会笑了,但是与这孩子的笑比起来,他的笑根本就不能算是笑。
柳庄主出现在我的眼前,直盯着我手中的孩子扑了过来,一把夺了过去,又是亲又是跳,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我心里却并不好受,那个孩子也没有那么激动,仍然伸着手向我张着,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什么,仍然是要我抱他。
柳庄主这才注视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死鹰,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着孩子感激万分地道:“小侠救命之恩,老朽感激不尽,请受我一礼。”说着单膝朝我便拜。
我连忙将他扶起,暗叫惭愧。
“请问侠士尊姓大名?老朽定当牢记在心。”他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说着就想抽身离去。
他又拦住了我,诚恳地道:“老朽柳梦海,是这里鹦鹉山庄的庄主,还望小侠见告,定当厚谢。”
我迟疑着,想起了那日在鹦鹉山庄偷听那些掌门谈话的情景,真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他。
“爹!”柳无痕叫着和几个家丁赶了来,抱过自己的儿子,又是哭又是笑,嘴里唤着庆儿的名字,如久失而归一样,将孩子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
“是这位少侠相救的。”柳梦海指着我道:“这位少侠义薄云天,但不愿留下姓名。”
“秋少侠?”柳无痕喊了一声,却转脸失魂落魄一般四处寻找着什么,仿佛知道这里还应该有一个人,直到她的父亲唤了她一声,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将我向柳梦海引见着:“爹,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位秋月浑秋少侠。”
“哦?”柳梦海愣了一下,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我来,问道:“你就是近日里名声最响,江湖人称相思野龙的秋月浑?”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却发现他的脸变了变,露出了一付惊讶的样子。
“今日天色已晚,秋少侠就请到鹦鹉山庄一歇吧!”柳无痕恳切地希望道。
柳梦海也忙随声附和着邀请,我看看这天色确实黑了下来,也强不过这两个人的好意,于是便答应了。
第十章 黑狼与蝙蝠(五)
在鹦鹉山庄,我被当成了贵宾,柳梦海与柳无痕亲自举酒相陪谢。我确实还是一个没有长成的毛小子,那柳梦海劝我几杯酒,我便喝几杯酒,总觉得不好驳他的面子,因为他的岁数比我大了许多。
酒席上,我有个疑问问了出来:“柳庄主,听说近日里贵庄来了不少的武林高手,怎么今日一个没有见到?”
他笑了笑,答道:“他们前日就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