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极其盛名的睿王妃自半月前的小宴后,便忽然消失了踪迹,之后又从王府中传来她不检点的消息。京城上下都对她的举动行踪十分感兴趣,眼下瞧着江氏娘家的嫂嫂拿着太子奉诏前来淮王府闹事,他们自然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最后结果,于是通通留了下来观望形势。
挡在王府门前的范离眼看着情况不对,便急急忙忙地冲到了落庭轩中,禀告此事。
王氏听闻府门前的事情,险些被气晕过去,而一旁将将训斥完她的宁铮,此刻也再次沉下了脸,眸中闪了闪森黑的光:“草莽贱妇敢尔?如此在寡人府宅之前闹事?范离!寡人的兵养来是做何用的?还不快将他们轰走?”
范离一脸为难道:“代王。。。不是下官不肯将他们赶走。。。实在是,那位江府的沐夫人,手中拿了一份太子的奉诏。她如此行事。。。下官怎敢随意将她轰走?”
宁铮怒骂道:“什么?她拿了太子的奉诏?皇帝亲自把江氏送到了寡人府上,如今却让他儿子来打寡人的脸?他想反悔,接回江氏。。。岂有这么容易?”
范离哆哆嗦嗦地颤了颤道:“代王。。。倒也不是皇帝陛下想要反悔。实在是因为。。。因为。。。”
宁铮听他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模样,一时失了耐性道:“因为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
范离吞了吞喉咙,神色发白道:“沐夫人口口声声说。。。王后娘娘陷害栽赃,私刑拷打无辜之人,甚至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跟在睿王妃身边入了王府的那位年谦医师,不知怎得逃了出去。。。被江府的人救了回去。他遍体鳞伤地去了廷尉府报案。。。写了状子状告王后草菅人命。”
宁铮听着,顿时火冒三丈道:“什么?!!”
淮王后王氏见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只觉得不妙。她胆怯的朝宁铮看去一眼,顿时屏住了呼吸。
宁铮果然朝她看了过去,眸光阴森黑沉至极,隐隐的有青幽色的火光跳跃。他慢行几步,忽然抬起了手,猛地朝王氏打了过去,怒气冲冲道:“贱人!寡人早就让你收敛一点了!竟又是你做出来的好事!你若折磨江氏也罢,偏偏还要放跑那竖子!眼下落了话柄,闹出这档子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年谦出逃的事情,王氏根本没敢同宁铮提起,此刻默默承受着宁铮的怒火,她也只敢在心里发恼,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她被他一掌掴得天旋地转,猛的一下栽在地上,凄凄惨惨地伏着,双目含着泪光,柔柔弱弱地喊道:“代王息怒,妾身也并非故意。。。昨夜不知哪里来的刺客闹事,似乎就是为了劫救那姓年的医师。。。妾怀疑。。。正是江氏联系水阁的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宁铮恨不得上脚踹她,但还是忍了下来,斥骂道:“如此明显的事情,还需要你如此说来?王后,你是该要寡人骂你蠢呢?还是想让寡人夸你呢?!你这个主母娘子倒是当得极好!好到让寡人三番五次地丢尽脸面!”
王氏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态度与她平日里对待小妾与下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宁铮发了一通火道:“今日之事,寡人不会帮你解决。你若不能平息物议,让江府撤掉廷尉府内状告你的状子,寡人必然寻个时机休弃你!”
王氏听着,不由瞪大了双眼,吃惊道:“代王要休了妾身?为了那江氏,为了睿王,您要休了妾?”
宁铮冷笑道:“你用不着乱猜乱想。若今日之事你无法平定,寡人只能以休妻的方式平息物议。”
王氏心口寒了一截,两眼通红,泪光闪烁道:“代王。。。以你的权势,何须这样对待妾身?那些奸佞小人。。。就算再怎么议论,也终究拿你没有办法。。。”
宁铮冷眼朝她瞥过去,阴阳怪气道:“拿寡人没有办法?王氏,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道。。。邓氏到底是如何倒台的?此事,虽由昭远再其中引导,可真正扳倒邓氏的,却是江呈轶与江呈佳兄妹二人!他们纵然再蠢,再好对付,可背后的水阁之势,仍然强大到寡人不可估量。如此家族,寡人岂能轻易碰之?”
王氏默然无言,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铮道:“寡人告诫过你,要你不要将事情做得太过,也叫你藏好证据,或干脆杀人灭口、将证据清理干净。可你偏偏是个做事没头没尾、毫无分寸的妇人!闹出这样的局面,难道你还想让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么?”
王氏凄凄惨惨地喊道:“代王,臣妾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您啊。如今出了事情,你我夫妻难道不该同舟共济么?您为何要如此态度?”
宁铮哼笑道:“为了寡人?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么?你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氏心伤,不顾形象地嘶吼道:“好,就算妾身是为了昆儿报仇,那也替咱们的儿子报了一口恶气。可您呢?昆儿被贬出京时,您做了什么?难道妾身维护自己的儿子也有错么?还是说。。。代王您,心里只有那个背着您同别的郎君搞在一起的曹氏!以及她那不成气候的儿子!”
宁铮此刻,几乎快要将双眼瞪地裂开,似乎不敢相信王氏竟对他说出这种话,于是一时恼意上头,走上前去狠狠地朝她腿部踹了一脚,怒目圆睁道:“贱妇!你算是什么东西?寡人的继室而已,竟敢论说寡人的往事?这些年,终究是寡人太给你脸了,以至于将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