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包有鱼还是那么憨,那么憨态可掬!你看他,无论何时何地,时刻都准备为我挥拳向上,还有他,护着我呢!
接下来就是包瓜哥哥了,他正傻呵呵的冲我笑呢!可他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知道此刻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人家多么需要他往上冲呀,需要他的侠义肝胆,需要他拔刀相助!挥刀向敌!
狄洪那张瘦削的脸,仿佛也在她眼前闪现。
她觉得,他那突出向上的颧骨,配在那张灰不溜秋,黑里泛红的脸上适得其所,而且自然而然的顺眼。
他那尖削的额头,也不那么尖削了,变好看了,额中央平坦了,平坦的都能在那皱巴巴的额头上,建座鸡舍了。
他的目光也不那么狡黠了!尽管将军府没了,不复存了,可她认定狄洪还是自己的管家,她愿意,心甘情愿。
从他叮嘱自己入宫后要多加小心的神态上看,田简觉得,这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做人不能怀疑一切,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反要舒展心怀,不能小鸡肚肠,要有容人之量。
越是这样回想,她越觉得狄洪面容亲切,目光深邃!
可此前,她却从不这样想,觉得身边的人们,都是那么的普通。
在她的印象里,此前,管家狄洪就是个佝偻着后背的小老头。
喜欢在将军府上游走,还常常倒背双手,在父亲不在场的情况下,充大头。
喜欢一个人走出府门穷转悠。
喜欢去府外那片小树林拣树棍,拿回来逗狗。
他也喜欢往小树林后头那片空地上走走,去看那里的乱坟头,然后一个人从那片乱坟岗上走回来,编个鬼故事给她听。
田简从来没有把狄洪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当勇士看。
就连高韧,一一这个父亲身边的侍卫长,大红人,她也不曾多看一眼!
记得有次高韧随父亲回府,在她走出自己的桂香楼,走向母亲的望月阁,接受训戒的路上,因怕他拍自己的肩膀,碰到自己的小手,她便装作游园一样,从厅院那个鱼池子旁边三级台阶上,侧身而走,不理不睬,使他在他兄弟们的起哄声中,大跌颜面。
因此训戒日这天,母亲便给她新增了一项内容,教她怎样待人接物。
那年头,她任性自由,会耍娇,会使绊,会往脸上抹清油。
管家狄洪就曾吃过这种苦头。那天,田简在两棵大树间,扯出来一根细麻绳,狄洪一下就栽了个小跟头。
她还会装模作样的走,轻轻甩着头,装作与已无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在她看来,府上兵丁们也坏得很。
她发现他们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走,偷偷摸摸,静静悄悄。
她还看到过他们躲在墙角窃窃私语,讨论她身上飘着什么香味,伴随着那种淫笑与打闹,兴奋劲还足得很。
如今回想起他们种种的好来,田简的脸上又现出了凄美的笑容,她感到保护她的男人们,兵丁们,是那样的亲切与可爱,值得尊敬。
当然,这得把狄洪那个糟老头剔除在外,她想。
最好先把他排除在外,毕竟,这是个疯老头,平常有点怪。
有些事上,他太气人了,也才四十不到,就开始在她面前张狂了,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张狂。
拿什么臭架子呀!充什么佬,装什么大头鬼!训什么人!谁认你是长辈!
还哪来那么多的教诲,这太假了!唾沫星子乱飞,连牙都洗不白。
田简这样在心里骂着狄洪,一边弯腰弹了弹,蹭在皮靴头上的冰雪,留下了一道浅浅白印。
她又走起来了,摆动着双腿,步子变得轻灵起来了,偶尔蹦蹦哒哒,象只觅食的小鸟。
她的思绪依然那么活跃。
哦!天呐,侍娘轱辘秋芬与我一直是相克的!
分手之前,人家落难之际,她还雪中施训,训起人来,更是口吐白沫,比狄洪尤甚!投机取巧!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