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什么侍娘!直接说就是小姐监管人,处处管我,节制我,简直是个女牢头!厉鬼!
她还是个很会自嘲,喜欢盯梢人的大尾巴狼!
总夸她对田府有功劳,夸什么夸!生怕别人不知道?!
她还天天唠叨人,不停的唠叨,不胜其烦的说教,虚情假义,向人家献媚,那能是真心的?瞧她脸皮有多厚!
整天跟我娘嘿嘿嘿,与人家姑娘死磕到底时,怎么不说自己很有能耐?真叫人家姑娘受不了!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不分缓急大小。
这些不请自来的念头,烦恼委屈,不时闪现在她的心头。
就这样,她走走停停,磕磕绊绊,时而低头想想,时而看着身后,不着急不着慌的走着,就像是个在雪地玩耍的小孩子一样。
这会儿,她突然起了一脚,踢得路边小土堆上的雪花,四溅横飞了起来。
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感也随之而来。
在那些熟悉的人们纷纷离她而去之后,忽然感受到了这个人世的凄凉,生命无常,人生的无奈,福祸难料。
她由衷的发现,原先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们,竟是这样的英勇、顽强,而因此个个变得伟岸了起来。
正如分手前,狄洪所说的那样,田简觉得自己,从迈步走向村口的这一刻起,已经长大了。
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感到饿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气,猜测了一下时辰,觉得离饭点已近了。
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太阳躲到云缝里去了,不见一丝阳光。
刮了一夜的西北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村落间、农家小院,茅草屋顶、清冷的打谷场上,以及农夫磨房边,那拴着毛驴,裸露在外的石碾子下面,都还翻卷着白色的雪花。
田简哈了哈她那将要冻僵的小手之后,瞬间将一只手揣进了衣袖,而又象前来雪地玩耍似的,一边走,实然轻起一脚,踢了踢路边小土堆上的雪花,优雅的甩动着那双漂亮的翻毛鹿皮小冬靴,紧紧抓着那只灵巧的小红伞,时而低头的向前走着。
不远处,隐隐传来了小孩子们念诗的声音。
嗯?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还有童谣。
田简止住脚步,顺过风来,侧耳细听,发现声音来自五十步开外的打谷场。
村童们在干什么?这是种什么样的乡音?好有乡土味!她想。
田简小跑了一阵儿,来到近前,绕过遮挡,站在谷草堆砌而成的围墙外,细细观看。
只见打谷场上,突起着七八堆草垛,一堆堆错落有致的圆垛子顶上,披着没有扫除的残雪。
近处一段土墙下面,散落着一些不起眼的砖头瓦块,一头灰色的小毛驴,拴在石碾子上。
从草垛缝隙望去,一块屁股大的空地上,坐着十几个村童,大大小小,说不什么来年岁,孩子们坐在小板凳上了,围成了一圈,中间站着一个教书匠。
细看却是公孙弘。
嘿,原来他还真是这里的孩子王!田简微微笑了一下。
田简好奇的挪了挪身子,但也不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到来,以免影响孩子们读书。
恰好公孙弘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卷竹书,正要往下领读。
只听民谣唱道:
一日餐,吃两次!不饱腹,也读书!
田简噗嗤笑了。
心想,不饱腹,也读书,那是因为穷呗,谁让你们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