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看着父亲已见花白的两鬓,益渐深刻的眉心,哑然失笑:“父亲,您知道左筝和儿子说什么了吗?她说,只要儿子答应她,以后不要让她难过伤心,她愿意在她老得不再好看的时候,自刎求去,给我光明正大再娶美貌新妇的机会。”
啊?
王缰楞住了,左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要往歪里想。她不是以退为进,她也从来不与我玩那些招术。如您当初所言,左筝是块通透美玉,是儿子自己识人不明、自恃聪明。伤她太狠了,补不起来了。”就算如今夫妇相处之道,可比官宦楷模又如何?现在的左筝已经不是初嫁入王家的左筝了。
“可你也不是当初的王勤了!”长子当初做的事确实幼稚浅薄、无知之极。可如今……
“你也帮帮勤哥吧!那可是你儿子。”
韩夫人自然知道儿子媳妇中间的动静,看儿子心里酸楚,自是心疼的。可是:“我想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办?”一样媳妇有一样媳妇的好处!人无完人,金无赤金,韩夫人很清楚左筝的弱点在那里。可别说那样的‘别扭’性子韩夫人自己也有,就单论解决之道:“真的想不出来。”
凡世间诸事,以已夺人,才不至于遗祸后人。
韩彩年轻时候性情急烈,栽在‘妩媚柔弱’的妾室手中多次,却并不似左筝那般隐忍,辣手回击,诛杀连连。王缰当时初得嗣位,自然不能与妇相处太绝,所以后来才在外面‘玩’,不再领回家中。直到王勤出世,关系才有所缓和。而那时韩彩也已经不再稀罕在意丈夫风流种种了,一心照顾儿子。无人拘束的日子很是快活过一阵子,却在因朝中对头用女子设局的对盘中,重重的输了一局后,清醒了许多。稍后待韩彩好了许多,可韩彩的性子不同于左筝。韩彩是家中长女,颇有主骨,无人爱怜照样能把日子过得畅快。
王缰那时得了北江巡边的差事,要常驻军中,可带家眷。为此曾要求韩彩同去!而当时……韩彩笑得慧黠,指指尚在襁褓中的勤哥,一句:“北蒙边冷,孩子怕是承受不住。还请缰郎体谅,待勤哥大些了再说吧。”那是头一次王缰低下头来婉转求意,得如此回复,甚是不悦。自后便是三年不见,故意让人传回京畿,说大人在外多有姬室宠妾如何长短。曾想激韩彩如初婚时大发脾气,可却半点消息得不到。三年任满,回京时只见满府生机盎然,杨柳花树下,韩彩手指手教着儿子在青板上以清水练字……半年后,韩彩有孕了,十个月后生产时几乎要了她的命。可韩彩却一句抱怨也没有,只是拉着五岁大的勤哥抚住勋儿的小手指:“这是弟弟,勤儿是哥哥,要保护照顾弟弟,知道吗?”
勋儿才是落地,睡得香酣,嫩悠悠的小指几近透明。勤哥五岁,虽然喜欢弟弟,可是还是有些委屈了:“娘,您以后会不会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了?”
“傻瓜!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娘都爱,一样疼爱。”
沧海桑田,再一转眼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再一次的事情重新上演,长子肖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勤哥说,左筝愿意在老得不漂亮的时候,自刎求去,给他重娶新妇的机会。”王缰趁韩彩起身吹灯的时候突然袭击,果然,韩夫人让怔到了。呆呆看着夫君一会子后,突然笑了出来:“小俩口子打趣,山盟海誓,海枯石烂都是常事。玩笑话,不用当真。”
是吗?
帐中一阵唏嘘后,恢复安静。静黑的帐子里,被子很厚,可王缰却觉得身上好凉。
韩彩很聪明,怎么会猜不透?
可她却连承认都不愿了。
77、天一
半垂的脸儿低头象是在看手中的书册,可……
叶锦天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女子了。只是在那之前,从来不曾认真仔细想过。
虽然顶着遭逢剧事,性情大变的理由,可到底世雅的性子变得很厉害。先开始的一年多倒也罢了,只是变得沉静温婉落落寡欢,可后来嗯?自进东宫起,世静的机智手段狡猾诡诈一术、偏中有正、正中有邪,连父皇都极欣赏。叶锦天不是没有诧异过,只是没有时间深思,更从来不会想到‘事实’居然会是这样?只是和父皇对话中,大概猜测会不会是母亲在自己上学不在南江的时候,暗地里教了她一些什么。
再然后……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我没有以为你是故意要借世雅的身体还魂的!如是邪魅,怎么敢用正红?又如何能在东京宫如此阳气正盛的地方安然无恙?你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那就多谢了!”说完敛祍浅浅一礼。
叶锦天眼神微眯,看向空空阁门,好奇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