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看着火越来越大,火光里那些人偶的头发衣服都已经烧光,烧了一半的脸和身体变得发黑,一双双眼睛却像是怎么也烧不化,都紧紧地盯着他。
徐舰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火烧得越来越旺,不止是人偶,连他们身下的木架也燃烧起来,火势一下子变得猛烈,空气灼热着,氧气也越来越少——
他后知后觉的发觉这是会引起火灾的!而且第一个烧死在里面的就是他!
徐舰赶忙从门口跑出来,诡异的是屋里的火焰像是追着他似的,火苗一下子从他身后的走廊猛地窜过来——尼玛作祟了!
拓嘛的为什么烧掉还会作祟!?
火苗紧紧地追着他蔓延到整个走廊,他被火烧屁股只能一刻不停拼命的跑跑跑——啊啊啊这是为什么!?他难道一辈子都是被鬼追的命吗!?
突然无尽的走廊尽头同样出现了火光,如同走廊被圈成了一个圆形,火焰带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徐舰只能停下脚,在呛人的浓烟中惊恐地看着两边火焰里夹着一张又一张人偶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着向他尖啸扑来——啊啊啊他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他莫名的感觉肩上一沉,来不及扭头看一眼,就看到两边几乎已经逼到跟前的火焰猛地滞了滞,紧接着一侧走廊的火苗骤减,透过火焰甚至能够看到出口的光芒。
徐舰抱住头迎着火焰的灼热一头向外冲去,全身的衣服毛发甚至皮肤都仿佛发出被烤焦的滋滋声。当外面清凉的空气和风扑面而来,他终于顶不住肩上的沉重整个人扑倒下来,在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一阵杂乱的人声——
“起火了!!”
“那边有人!”
——得救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徐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彻底陷入昏迷。
……
那仿佛是黑甜而漫长的一觉,徐舰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医生一样的人,他说着:“气管里呛了点烟,当心注意喉头会不会肿起来,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
徐舰坐起来想要说话时就发现嗓子很哑,不能对自己的劫后余生表示一下激动实在很遗憾。
医生起身之后他就看到站在医生身后脸色铁青的景夫人,不得不说景夫人本来就长得足够严厉了,加上这样的脸色实在很吓人。虽然他很感激她来探望他,想来他是在会馆里出事的,景夫人来探望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还是觉得她不来他会感觉更好一点。
景夫人顶着那难看的脸色走到床前,“徐舰同学身体觉得还好吗?”
徐舰清了清沙哑的喉咙,回答她:“还好还好……”
——他既然没什么事这位黑脸大婶是不是可以快点走了,她这张脸实在不利于大劫余生的青少年的心理康复……
他眼尖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华玉盏,还有站在门口的女生们,嗓子难受所以只是招招手叫她们快过来,他刚刚那段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经历正急着找人分享。
然而女生们却冲他连摇头带摆手,似乎还一个个神情古怪不停的对他打什么暗示——他就奇怪了,什么事啊,直接说不行吗?
景夫人还站在他面前没有离去,他的无视让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沉着声音开口说:“既然徐舰同学身体无恙,我们该来探讨一下你为何在陈列室里纵火了。”
“诶?”
——陈列室?哦,对,他放火烧的是陈列室——诶??陈列室??
他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了女生们脸上那名为沉痛和同情的表情——尼玛他烧的是会馆陈列室!这是纵火啊!!
他连忙辩解,“我不是想烧陈列室,我只是要烧掉人偶——”
景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你知道你烧掉了价值多少的人偶吗?”
徐舰这回真的不敢吱声了,他有记得桑宁问景晨外间贩售的那些人偶的价格,那些就已经几千到上万一个不等了,里面那些珍藏得多少钱?
而且他还不是烧了一个,是烧了一屋子。那一屋子里包括了已逝前代馆主的作品,珍贵程度已经不必说了。
徐舰已经意识到如果会馆要他赔偿的话他将背上怎样巨额的债务,他立刻高声声明着:“那又不是我想烧的!是你们的人偶闹鬼把我困在里面不让我出来!我是为了逃出来不得已才放了火!”
景夫人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她似乎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如果徐舰只是为了自救,那这责任是没有办法分那么清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得罪华先生那边的人。
她转头看向华玉盏,“华教授,你有什么意见?”
华玉盏这才悠悠地开口说:“这件事情我想贵馆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徐舰一度失踪是事实,我们也到处找过都没有找到他,而他却突然又出现在着火的陈列馆外。我想景夫人心里应该也有计量,他应该不是在说谎的。而且这件事也是我一时大意监管不力,这个责任你和我就多担待一下吧。”说着他转向徐舰,“不过竟然有人会没常识到在那种地方放火也真是让我目瞪口呆。”
——你哪里有目瞪口呆了?你根本就是在笑!
“我看也该给你长点记性,多少赔个零头好了。”
徐舰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大概还没有想到过零头会是多少。
景夫人最终也只能勉强同意,让这无法估量的损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