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震天马上转身烧锅热水,拆面下料,煎蛋撒菜,最后端起蒸气腾腾的锅,将内中好料往两只海碗里铲。
十分钟后,两碗月见波菜麻辣牛肉汤泡面便上了桌,还额外奉上一小杯陈年高梁。
两人忘却窗外天寒地冻的雪,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面,呼噜呼噜地喝着飘满辣油的汤,啧啧抿唇啜饮晶亮透明的酒,唇际麻得过瘾、舌间烫得似火烧,心头也暖呼呼了起来。
如此“雾里认亲”说怪是怪,说不怪也是合理的。
唐震天这个名字已被用了二十几个年头,突然在一夕之间要被邢谷风取代,总得给他这个使用人一个缓冲期,哪怕是短得只够泡散一块硬面也是好的。
吃完面,心结是松了一点,但好像还是不够。所以当唐震天问邢欲棠,“你喝乌龙茶吗?”
邢欲棠善解人意地频点头。“喝,当然喝。”
于是陶杯、陶壶随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了桌。烧开的水,往粗制的茶壶里斟,待水满溢出后,茶盖被拙回壶口,随即又是一阵冒雾的浇淋与涮杯。
约莫五分钟,邢欲棠接过茶送往唇边呷了两口,感觉到热茶与辣味在自己的口腔内互相撞击一阵子后,再次道出来意,“你愿意考虑认祖归宗吗?”
唐震天应道:“当然。不过我发现从吃面时的浅谈里,你对我的过往略知一二,我对你这位宣称是我爸爸的人却没半点概念。”
邢欲棠道:“你有疑问尽管问,我若答得上来绝不隐瞒。”
他于是问道:“我出生的时候,你几岁?”
“二十二岁,比你母亲小上两岁。”
“结过几次婚?”
“两次。第一次是与你母亲,第二次是家族安排的。”
“你与母亲什么时候离的婚?”
“我们从没办过离婚。”
唐震天愣了一下,眼珠子一瞬也不瞬,思索了几秒后说:“怎么你们两个都犯下重婚的勾当。”
邢欲棠歉疚地点了点头,苦着笑为彼此的行为辩解。“那年夏天跑美国警察时,我们本是打算与世界抗争到底的,可惜后来事与愿违,你母亲怀了你,后期产程不顺,我不忍见你母亲受苦,便把你母亲送去医院待产。
“我告诉她我会赶回美国西岸老家争取长辈的协助,定会将你们母子接去团聚。她坚信不疑,让我主事。谁知下了这样一步子儿,棋局是幡然改观。
“我不但没有取得家中长辈的谅解,反而被禁足扣押起来。我祖父开出条件,只要我肯放弃回去找你们的念头,并乖乖地照计划迎娶美国东岸日裔房地产大亨的女儿,他会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
“若你不予理会呢?”
邢欲棠浅笑,“他说随时随地可以制造几桩意外事故出来。”
唐震天面无表情地问:“显然你认为你祖父是说到办到的人。”
邢欲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邢家在加洲拿下五分之三的黑道势力已有四十多年了,凭恃的是心狠手辣、谋财害命之操纵能事,可不是放话吓唬人。”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例子,唐震天是见识过一些。“你因此答应了你祖父的条件。”
“没错。他要我亲自派人传风声给警方,透露你母亲待产的医院,好让你亲生外公找到你母亲和襁褓中的你。
“两个月后,我便被同宗兄弟藏在西装袋里的枪下逼进了礼堂,完成了婚仪,兄弟奉命将我和新婚妻子的照片寄给你母亲,表明男婚女嫁从此各不相干。
“从此以后,我在你母亲的眼里,便从流氓小子降格至没天良的负心汉,即使在我祖父与父亲过世,我与美籍日裔妻子依个性不合离婚后,我曾数十次试着与你母亲沟通,并询问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