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章修严把资料收下,起身送中年人离开。屋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esp;&esp;袁宁打开中年人留下的资料,翻看着其中的各种文件。
&esp;&esp;就像“校友”这样的人脉网络一样,这些福利院也结成了一张张大大小小的网,不合在一起看的话,这些蛛网般的存在并不引人注目。
&esp;&esp;可当这些小小的蛛网一张连着一张、全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它们的能量就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忽视的了。
&esp;&esp;对方同时暴露沈霁云、殷老板,甚至是他们背后的魏氏,到底有什么用意?
&esp;&esp;袁宁很不喜欢在这种感觉。他又翻了几页,目光突然顿住了,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面:“大哥你看,”他指着上面的四个字,“德昌文化。”
&esp;&esp;章修严眉心突突直跳,想到了去年那桩案子。因为栾嘉的原因,袁宁察觉了德昌文化的问题。紧接着德昌文化就被查出了问题,彻底消失在群众的视野之中。
&esp;&esp;当时发现的问题里头,轻的是情色交易,重的是制作、贩卖毒品,并用毒品控制旗下艺人和一些富商——尤其是栾嘉这样被家族边缘化的、手里又有点小钱的。
&esp;&esp;这种控制“人脉网络”的极端手法,难道和这一切有关?
&esp;&esp;袁宁说:“德昌文化的负责人也是在福利院长大,与泰北船业的魏泰明是同年人,但这十几年来都没怎么联系。”
&esp;&esp;章修严说:“明面上不联系不等于背地里不联系。”他叹了口气,“但连你姥爷都没法查出对方的底子来,我们自然更没有办法追查到底。”
&esp;&esp;袁宁说:“那我再去姥爷家一趟,把我们查到的东西给姥爷看看,即使查不出来心里也好有点防备。”见章修严定定地望过来,袁宁主动保证,“沈先生和殷老板那边我也会注意一点,不会随便涉险。”
&esp;&esp;章修严这才放心。
&esp;&esp;袁宁拿着资料又跑了韩家一趟,和韩老爷子、韩家四舅说出调查到的事。韩老爷子也一直叫人注意着各方动静,却没有从袁宁他们分析的角度去考虑,拿到章修严那边查出的东西后点了点头,让袁宁回去好好上学,别再瞎掺和这些事。
&esp;&esp;袁宁答应下来,和韩老爷子道别,回家和章修严腻了一晚,入睡后又和章修严一起去看了看人参宝宝和小树人。
&esp;&esp;小树人又长高了一些,叶子羞涩地舒张开,欢喜地承接着人参宝宝们浇下的泉水。不时按照人参宝宝们的指示卷卷叶子、伸伸枝条,摆出姿势给人参宝宝们练习画画的小模特。
&esp;&esp;人参宝宝们领悟画画技能之后每天玩得不亦乐乎,有时是直接在地上画,有时是用袁宁给它们量身定做的小型画板仔仔细细地在纸上画,日子过得比以前更欢实。
&esp;&esp;袁宁见小树人涨势良好,也就放下心来。修严有事要忙,袁宁正准备去图书馆查查课题资料,突然接到了郦国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esp;&esp;居然是许久不曾联系的崔俊贤。崔俊贤前年在亚联赛上输了之后沉寂了许久,跟着父母脚步进了演艺圈,他天生长得好,又有着不错的头脑,收起少时的骄傲自满之后发展得还挺不错,都不怎么惦念围棋的事情了。
&esp;&esp;袁宁有些惊讶:“崔哥有什么事吗?”
&esp;&esp;崔俊贤没和袁宁客气,张口就说:“确实有事想要拜托你。我师父要去你们华国游历,修严坐车回怀庆,在车站附近转悠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麻利地拿起写着名字的纸板子去出站口接人。
&esp;&esp;纸板子上只写着“鬼王”两个字,因为鬼王是外籍华人,二十多岁才移居郦国的,能认得出中文。这样一个围棋鬼才,为什么要移居到邻国去呢?袁宁带着好奇等在出站口,等待鬼王出现。
&esp;&esp;执念
&esp;&esp;袁宁顶着的纸板子引来了不少人注目,可一见袁宁认真等待的模样,议论的话又收了回去。
&esp;&esp;这趟列车没有误点,陆陆续续有游客走出出站口。袁宁看过鬼王比赛的录像,但当时只顾着看棋局去了,哪能仔细看鬼王长什么样?袁宁只能直直地杵在显眼的地方等鬼王看见他手里的纸板子。
&esp;&esp;大概数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普通、衣着也普通的中年人走向袁宁。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胡子刮得很干净,眉间眼角都透着种平和和宁定。他朝袁宁露出一丝笑容,示意袁宁放下纸板子,开口说:“你就是袁宁吗?”对方的声音是地道的华语,没有因为久居异国而改变。
&esp;&esp;袁宁怔了一下。很难想象传言中那么厉害的鬼王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没有出众的相貌,没有逼人的气势,像个邻家长辈一样,温和而亲切。袁宁点点头,迎了上去,恭敬地喊:“前辈。”
&esp;&esp;对方见袁宁满脸惊讶,哪会不知道袁宁的想法。他微微地一笑,面上多了几分羞赧,解释道:“郦国人向来浮夸,爱把事实夸大。我的名气都是他们包装出来的,”说着他顿了顿,指着纸板子上的“鬼王”两字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棋手而已。我姓司马,单名一字弘,棋局如世事,局局难预料,我如今也还在摸索,当不起‘王’这个字。”
&esp;&esp;司马弘言谈之间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声音不急不缓,如春风拂来,叫人生出由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