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我可以听见你的心跳声,所以,你的狡辩到此为止。”
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琢磨着他这样说也许只是吓吓我,所以现在我不能表现的太过懦弱,我强作镇定的看了他一眼:“很抱歉,这个项目我不想接了,我回去另外帮您联系负责人。”
说完我推开他的手臂转身离开,结果只迈出两步手腕就被他紧紧抓住然后将我狠狠摔在了墙壁上。
手腕被抓的生疼,他的身体又逼近了几寸,额头几乎要与我碰在了一起。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他盯着我,眉头蹙起,沉声道:“方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救的人是谁?”
沉默了两秒钟,我张了张嘴无力的回他:“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说了实话,也许是因为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夏风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眼中的怒意也渐渐消散,又恢复到了他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
他直起身子松开我的手腕,缓缓吐出两个字:“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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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送我回去的时候两人一路沉默无言。我靠在椅背上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人间繁华突然倍觉苍凉。还记得昨夜救苏戈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句话,为了全人类,誓与魔鬼斗争到底。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的好心……竟会给无数人带来灾难……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我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打开车门。
“方小姐。”夏风突然开了口。
我握着车门的把手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夏风望了我一眼沉声道:“关于我的身份和我所在的组织,还请方小姐务必要保守秘密。”
“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夏先生……”我不仅没有资格喊他夏队,此刻,我甚至觉得连喊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世界真如你所言,你们也迟早会暴露于公众面前。比起人类对于魔鬼的恐慌,你们也同样是希望。”
夏风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那么方小姐,你自己多保重。还有,已经委托的项目我不会食言,设计费我也会照付。图纸你走走程序就可以,你知道,我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加固项目。”
我愣了两秒钟回了一个字:“好。”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辆landrover绝尘而去,头顶的太阳西斜,不似正午那般灼热,但弥漫在空气中的余温却依然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一路跟踩了棉花似的回到了家,方井然还没有放学,被折腾了一天一夜我打算先眯上一会儿,结果刚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苏戈昨天就在这张床上睡过,我噌的一下跟触电似的弹了起来,站在床边沉默半晌,弯身扯掉床单和被套,一股脑的扔到了洗衣机里……
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却又睡不着了,在别墅里夏风给我看的视频又浮现在脑海中……
漆黑的巷角,苏戈蹲在一个人身旁,手掌覆在那人的额头上,然后眨眼间功夫地上的人开始萎缩,像出土很久的干尸,之后苏戈站起身,带上黑色冲锋衣的兜帽,若无其事的离开……
再之后夏风他们发现这里的异常,一路追到我所住的小区,结果属于苏戈这样异类的气息突然消失,因当时他们一直没有见到苏戈的容貌,所以昨夜在花池里,他们一时无法判断那人到底是不是苏戈,更何况,还有我的“洗白”。
直到他们调取了那段监控录像,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帮凶。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我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想起昨晚还被苏戈亲过,一股寒意涌遍全身,老天保佑,我竟还活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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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夏风没再找过我我也再没遇见过苏戈。然后日子就变成了一边给夏风的别墅做“加固”一边听莫茜抱怨为什么她就遇不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我倍感心酸。差点用命换来的馅饼,吃着都想哭。
项目结束后,一个自称是夏风助理的年轻男子来拿图纸,然后他离开了不到半小时,一笔不小的设计费便打入了公司的账户。黄总把我叫到办公室,还亲自给我泡了他珍藏在橱柜里上了锁的茶叶,十分和蔼的同我交流:“井井啊,你跟夏少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看着黄总坦然道:“不是黄总您介绍的吗?”
黄总脸僵了僵,又呵呵笑起来:“表面上是这样,但不瞒你说,是夏少指名让你做的吗。”
我故作诧异道:“咦?他竟然知道我?”
黄总脸一黑,看从我这里套不出话来,又客气的聊了两句就让我回了。莫茜翘着腿坐在我的电脑桌上笑的一脸阴谋:“方井井……”
我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配合的挑了挑眉:“说吧,晚上想去哪儿?”
周围的同事也开始起哄,张工说:“哎,井井,设计费到底是多少啊?”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扣掉院里和负责人拿的那部分,再扣掉各专业的分成,对张工说:“至少今年的工资不愁了。”
莫茜说的对,可恶的末日,临了了还得被领导们再剥削下劳动力,何其悲哉。即便创造的价值够发十年的工资,到头来,也只是一年不用发愁而已。
但,有总比没有好,何况我这次确实是捡了个便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客,该请。
“哎!算我一份儿!”和我一起配合做这个项目的林杰从外面回来倚着门框喊道。
莫茜跳下桌子:“呦!我没听错吧,林仙人这是要踏入红尘了吗?”
我抽了下嘴角,莫茜这嘴,损起人来花样都不带重的。不过话说回来,林杰一向喜欢独处,公司的聚会他一次也没去过,喜欢研究些古文学,做设计的时候尤其注重风水,是个颇有灵气长得也挺清秀的小帅哥,曾拒绝了莫茜的无数次邀请,难怪莫茜会这样损他。
林杰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嘴角竟然难得的露出一丝笑,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走过来:“本就身在红尘中,谈何踏入不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