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不要这样!”护士在惊慌之后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沈墨初第一个进了病房。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童如烟再次提醒了一下,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离开了病房。
“都不相信我。”沈穆然眼神无焦距,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信你,我信。”沈墨初轻易地拽住他的双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根本不需要多少力气。
突然的,一股力道砸向他的臂间,而后,便是陈毅将他推出了病房,过程太快,他来不及思考,就被一扇门格挡在了外头,只能听到病房里头传出的一串串不明意义的对话。
“肾上腺素一剂。”
“快,呼吸机调试。”
“不行,先吸痰。”
“。。。。。。”
☆、活下去
“穆然,醒醒,别睡了。”
声音深缓而沉静,似是来自遥远的曾经,又仿佛尽在咫尺,微哑的声音含着令人格外心安的因素。
“唔,外公。”沈穆然揉揉眼睛,视野中映出浅浅的轮廓。
老人慈祥的双目渐渐清晰,满头的银丝,额角深深的褶皱,一切如此的熟悉。
“还难受吗?”老人粗糙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小心地摩梭着,眉间结出厚重的担忧,“怎么还在发烧?”
“外公,你怎么来了?”沈穆然勉强笑笑,苍白的脸上,这样的笑容有着异样的温暖。
“你病成这样,外公心疼。”老人的眸子里泛出浊泪,声音愈加黯哑,参合细微的哽咽。
“外公,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这种类似于回归母体的安宁,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不免开始贪恋起来。
“你愿意跟我走吗?”老人淡笑起来,反问了一句。
“我愿意。”他不假思索。
“真的吗?”老人叹息了一声,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鸣浩还在拘留所,墨初还是个孩子,如烟她什么都不懂,你当真放得下一切?”
他忽而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再点头,又摇头,表情瞬间垮下来,透着懊恼。
“然然,还记得外公以前交代过你什么吗?”老人无奈地笑笑。
“记得。”沈穆然乖巧地点点头,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一天。
“老爷子快不行了。”陈毅走出房间,面色沉重,“准备后事吧,有什么话尽快说,别落下遗憾了。”
于是,一大家子的人都进了宽敞的房间里,围在床旁,心思各异。
老人戴着氧气罩,微微阖眼,闻及声响,睁开眼睛,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们出去吧,都出去,我想安静地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服从。
“穆然,你留下。”老人忽然开了口,大家难免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些什么,都按着他的意思来。
“外公,怎么了?”他蹲在床旁,茫然无措。
“如烟那孩子,心结多,你要多担待点儿。”老人握着他的手,力道不大,继续道,“她三岁那年你外婆就过世了,都是我一个大男人把她拉扯大的。小时候啊,同学们都笑她没有母亲,所以,她做了母亲之后就发誓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受欺负。”
“嗯。”他茫茫然地点点头,似乎能理解童如烟当时被排挤的孤独感以及不安。
“可是墨初从小身体就不好。”老人呼吸开始不畅,颤了颤,艰难地继续道,“外公知道,然然是个好孩子,不会害了墨初的。”
“外公,你先休息会儿,我们以后再聊好不好?”他扯了扯被子,许是因为有人告诉了这些他不知道的曾经,寒凉的心底有一个角落慢慢地溶解开来。
“外公没时间了,然然,你听着就好,外公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可是都来不及了。”老人制止了他的动作,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不会的外公,你忘了,我们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沈穆然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水泽,强带出笑容来,尽量看起来没有被悲伤吞噬。
“穆然,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如烟会想通的,不要记恨她,也不要怨她,好不好?”老人的眼中溢满祈求,“就当外公拜托你,好好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