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姑娘?”
他低眉思了片刻,正欲开口,我心一凛,忙说:“晏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了吉时。”
晏千山又望了我一眼。
“哦好。”晏夫人把东西一拿,拍了拍晏千山的手臂,走在前头,我跟随在后。
这场婚事也算是盛大,鄄都全城皆有所知。而晏夫人面上欢欢喜喜的,见着晏紫上了轿子眼里头又是含了几分泪的。
尔后才知而那将晏紫捉去的歹人不过就是知府那含着金长大的钱隆宝手下的一批小混混,只不过是不愿上次那事儿就此了结,心中不平,便要来找找晏家的茬儿。没料到一不留心,便是将此事闹大了,又是误打误撞地成就了一段姻亲。而此事被知府大人查明弄清了之后也是狠下心来,禁了他阿宝儿子半个月的足。因此他们这一家人却是未成席上之宾。
到了温府,拜过天地之后,晏夫人嫁女儿的一桩心事已了,开始物色起与我和晏千山适龄的男女。有时见着个不错的,还凑到我耳边与我说。
晏千山心思好似不在我们这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虽说是好相貌,可如今嫁夫婿光看相貌与家世的姑娘也并不能入了晏家夫人的眼。
要找到一个中意的好姑娘,也委实是一件烦心事儿。
可最要紧的还是晏千山自个儿,他却是万万提不起笃学的劲儿,顶着废柴的头衔还自得其乐,哪会有姑娘瞧上这般不思进取的臭脾气少爷呢?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我一手撑着案几问。
晏千山打了一个哈欠说:“谁那么无聊,没事将那么多雉与兔放在一只笼子里头?”
“假设确有此人。”我心烦觉得他无理取闹,问出了什么狗屁不通的题目,着重了前二字。
“那此人在数雉足与兔爪时为何不直接数雉和兔子只数?”他望着我笑着说。
我看着他的嘲意反生怒,“题解不出你就直说。”一把扣下他手中的书。
敲了敲他的头,继续问:“今有户高多于广六尺八寸,两隅相去适一丈。问户高、广各几何?”
“木工会算即可。”
“决明子、苍耳之效用。”
“大夫懂。”
“何为五胡十六国?”
“史官知。”
“滕王阁地处何处?”
“总归是九州大地。”
“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他神色渐暗,“对啊,要我何用。”却转而轻笑。
我忽的有些暗恼自己说话太重,“或许你是齐威王那只大鸟呢。”
“小夫子尽讲些荤段子。”他厚着脸皮笑,却是把玩起自己腰上那块玉牌了。
我没有再说,缄言,黯淡的房里涌现出大片冰冷的沉默。
晏千山并不笨拙,可却是这般什么皆不如。晏千山这只此鸟究竟会不会“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又在何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夜了,宾客皆散去。晏紫入了温府便是温家人,如今她的房中亦是空荡,而我顿觉有些清冷。
心头不知是喜是忧,闷闷的有些难受。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头,望着那轮皎月。
八岁时,她从她宝贝匣子里取出了两块石头,“这个竹青是阿禾的,这个绯红是我的。”
九岁时,我们一道去登行骑射,我落后其他姑娘许多,“阿禾你步子比我小多了,我慢点走,这样就可以跟上我了。”
十岁时,我从城外的山上跌了好大一跤,阿紫却是责怪自己,“阿禾你比我小,那我绝对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