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只要房间里有点人声,有点热闹的动静就足够了。
裴焕回a市,已经是第七天。
他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丝音讯。
她打他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
想到那一天她预备一个人离开时,他那样温柔的微笑着对她说:我的手机24小时都开机,你随时打给我都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关掉了手机,但想必一定是有了棘手的事情,裴伯母的病情也不知到底怎么样,还有,他为了她捅出这样大的麻烦,回去局里还不知要挨怎样的处分……
盛夏的心一直都高高悬着,裴焕那边一天没有消息传来,她一天都不能安心,她真的不愿意他有任何的不好,更何况,这不好是因为她而来。
心里烦躁难安,又不能出去走动透透气,盛夏拿了遥控器,想要找个好看些的节目分分心,胡乱换了几个频道,却都是无聊的家庭肥皂剧,盛夏正预备关掉电视,却就那么的巧的从电视上听到了顾亦寒这三个字。
按住关机键的手指就那么顿了一下,旋即她因为这个名字而有些波动的心就又归于了平静,他和她,不过就是陌生人而已。
“……独子……重病……请了美国的专家转门飞国内诊断……”
“顾氏大公子顾亦阳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顾三少深夜出入医院探病,显然对唯一的骨肉十分疼惜……”
盛夏怔仲的坐在那里,玻璃窗子上有着斑驳的污痕,可阳光却还是能无遮无拦的照射进来,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的头发上,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握着遥控器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冷意,却还是无法控制的席卷而来,她想要移开眼睛,不再去看电视上的画面,可不知怎么的,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顾亦寒抱着那个孩子,面色上的凝重掩都掩不住,琳姐和他的其他助手拼命的阻挠媒体拍摄,可闪光灯还是此起彼伏。
他从簇拥的人群中艰难的挤出去,抱着那个孩子步伐匆匆的上车,车子疾驰而去,撞翻了路边上一个垃圾桶,却根本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减速,那绿色的塑料垃圾桶瞬间破碎,仿佛是她此刻的心。
她的孩子死了,她没有能够看一眼就已经死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样他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那么的愤怒,愤怒到她以为自己罪无可恕,愤怒到她甚至卑微的想要求得他的原谅,可她怎么那么傻?
儿子死了,她在他的脸上连伤心的神色都没有看到过。
她真是傻,她竟然会以为他的怒火是因为太难受儿子的夭折,她竟然会自责……
重重的一巴掌,忽然就搧在了自己脸上。
她苍白的脸很快就浮起五个清晰的指痕,可她却没有停,又重重的搧了自己一耳光。
盛夏,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她盯着电视机看,她的目光灼烧的似乎可以融化屏幕将他的影像也消融,她要记着他的表情,她要记着他是怎样抱着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要记着他这张脸,记着再也不要回头。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头,盛夏。
爸爸生前那么的爱你,那么疼你,不是要你长大了一次次的作践自己。
“三少,是我们辞退的那个保姆……”
陈琳一头大汗,好容易才甩掉紧追不舍的媒体,顾亦寒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至极,是他大意了,死灰尚且可以复燃,更何况顾亦阳是顾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他以为顾亦阳这样的落水狗再也翻不起大浪,却忘记了斩草除根——顾亦阳这样的人,要他再也没办法惹麻烦,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变成一个废人。
杀人?这样的蠢事顾亦寒不会去做,也不屑于去做,更何况,有时候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可比死难受多了。
“我给了她那么高的薪水,她却没有尽职尽责的把孩子照顾好,我辞退她的时候不计前嫌的给了她一大笔钱做封口费,可她拿了钱却多嘴多舌,这样的人,啧。”
顾亦寒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一双眸子却是氤氲着阴测测的光。
这样的神情,陈琳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她知道,三少这一次是怒极了,但她更知道,他怒的并不是顾亦阳兴风作浪想要重回顾氏,他怒的是,这件事情被肆意宣扬出去,让她看到怎么办。
“三少,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们拿钱封嘴,顾亦阳说不定就用两倍十倍的价钱去让人开口,这样的人,不如……”
陈琳做了个手势,顾亦寒却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从菲薄的唇间极慢的溢出来,却寒意森然:“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她嘴巴不紧,管不住自己的舌头,那就不要再要那条舌头好了。”
“扔出去!这样的脏东西留着干什么!”顾亦阳只看了一眼,就暴怒的大喝出声。
血淋淋的半条舌头装在盒子里,仿佛还会动一样。
顾亦寒这是在警告他,不,依着他的性子,这不是警告,而是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