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霄皱眉,问:“笔录何在?”
那厢主簿连忙呈上,却是满满的四五页纸,墨迹未干。
唐天霄一一翻看了,眸光明显阴沉下去。
他蓦地抬头,厉声问向刑跃文:“这就是你查出的真相?朕的皇后想毒杀朕的骨血,朕的贵妃想造朕的反?在你们心里,朕的后宫,朕的股肱大臣,就这等不堪?”
见他疾言厉色,刑跃文忙伏在地上磕头不止。
刑跃文道:“臣也知其中必有蹊跷。皇后娘娘素来贤德,断不会做那等毒害龙嗣之事。”
唐天霄冷笑:“定北王亦是两朝元老,忠贞有加,屡受褒扬,又岂会因私心谋划这等拙劣之策?北赫向来对中原虎视眈眈,朕又岂会因他们送了公主前来和亲便松了防守?令其继续镇守北疆,方是居安思危之道。”
他眯了眼睛盯着堂下跪坐着一瞬不瞬望向他的女子,眸心如深潭般莫测。
他道:“按陈参将的说法,朕的淑妃,根本不是北赫公主?”
刑跃文不敢答话,只望向跪在一侧的陈参将。
陈参将忙答道:“回皇上,末将的确在闯入定北王府的那行密探中亲眼见过。”
“黑夜中匆匆一面,你便记得如此清晰?”
“皇上,她的容貌并不比一般人,委实令人过目难忘。”
“说得倒也有理。”
唐天霄眸光在可浅媚身上慢慢地转悠着,“却不知……你什么时候又有机会见到深宫之中的可淑妃,还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陈参将答道:“这个……末将之前自是无缘一睹淑妃真容。是刑大人拿了画像来给末将辨认,末将这才觉得相像;待今日见了真容,便更确定淑妃就是两年前闯入定北王府之人。”
唐天霄便望向刑跃文,“刑爱卿常在御前行走,倒是有机会见着淑妃,难为有如此画技,竟能将淑妃画得栩栩如生,让人一眼认出?改日朕到要见识见识刑爱卿的画技呢!”
刑跃文再猜不透唐天霄的意图,干笑道:“皇上过奖,过奖!”
唐天霄唇角扬了扬,又道:“不过,刑爱卿莫非早就知道了可淑妃曾经是北赫密探,所以才随身带了画像去找陈参将辨认?”
刑跃文伏地答道:“这也是吾皇鸿福,才会有这等巧事。前儿陈参将刚从北边回来,曾过来拜会过微臣,谈到北疆局势时,恰恰说到此事,并提及逃走的女子不但武艺高强,容貌出色,身形比南方人还要娇小。这样的女子并不多,难免让我和宫中的淑妃娘娘联系起来,加上已有证据都与淑妃脱不开干系,因此才斗胆画了此画找陈参将求证。”
唐天霄便望着可浅媚似笑非笑,淡淡道:“浅媚,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倒霉的吗?只怕比天上掉下石头砸中脚的机会还少吧?”
刑跃文听得满身冷汗,不敢则声。
可浅媚却骤地眼窝一暖,差点掉下泪来,忙低了头将鼻尖涌上的酸意逼回去。
浅媚。
她没听错,他不是没有认出她,不是没有看到她一身狼狈。
他依然和在宫中一样唤她,浅媚。
可她和刑跃文一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这时,唐天霄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她跟前,将那份口供递给她,问道:“浅媚,这些,全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可浅媚伸手去递,受伤的五指却抖动着拿捏不住,立时把那几张纸飘落到地上,立刻被她身下的那处污水浸透了,眼看连字迹都快模样。
若再追究起来,当堂毁去口供,不晓得又是怎样的罪过。
急急伸出手,努力要控制住青紫肿大的手指去捡起口供时,唐天霄忽然伸脚,一脚踩住她受伤的五指,慢慢辗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