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将来失去这些闪光点时,程德语也会毫不留恋地舍她而去。
她道:“程哥哥的爱慕,太廉价了。比起你虚伪短暂的爱慕,我更欢喜他细水长流的陪伴。”
“他……是萧弈吗?”
“是。他陪我从泥泞深处爬起来,一步一步,青云直上,直到云巅。我无以为报,唯有义无反顾、披荆斩棘,为他踏出一条荣华之路。”
寝屋久久寂静。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程德语忽然抚掌大笑。
笑着笑着,他拿手帕捂住嘴,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液从他指缝间渗出。
他抬起憔悴虚弱的眼帘,“我以为我出身权贵,是蜀郡难得的贵公子。我以为我博学多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才子。可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家世,并不能成为我骄傲的本钱。原来我读过的那么多书,没有一本教过我怎样去爱一个人。南姑娘,从前的恩怨纠葛,终究是我托大了。”
南宝衣诧异。
程德语这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程德语面如金纸,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只木盒。
他把木盒递给南宝衣,“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些银票,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虽然知道南家不缺银钱,但还是请你收下。”
南宝衣接过。
程德语又剧烈咳嗽起来。
他凝视着南宝衣,真诚道:“娇娇能否原谅我?”
南宝衣坐在绣墩上,始终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很久,她起身离开。
程德语怔怔凝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透出浓浓的落寞和绝望。
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疲惫地倒在被窝里。
南宝衣带着荷叶,踏出游廊时,听见背后传来黄氏和程载惜撕心裂肺的哭嚎。
程德语,驾鹤西去了……
魏剑南驾驶着马车,穿行过繁华熙攘的芙蓉街。
荷叶看着南宝衣。
自打登上马车以后,她就窝在小榻上,只看着那只木盒不说话。
她试探道:“小姐?”
南宝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