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毅楠皱着眉头:“王先生,咱们见过面吗?”
“您贵人多忘事儿,上回在翠喜楼……”
金毅楠一拍脑袋:“噢,想起来了,对,是荣宝斋的王二掌柜,你今天来还是为那件事儿吧?”
王仁山点头:“是啊,不知金先生考虑得怎么样?”
“荣宝斋关注当代画家的作品,这很难得呀,我认为此举对京城画坛肯定会有推动作用。”金毅楠打着官腔。
“那是,那是,不过,要真把这事儿做起来,还得仰仗金会长的大力支持啊。”
“没问题,我肯定会支持,慧远阁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慧远阁是慧远阁的,荣宝斋跟它不是一个路数,您看,您手下的中国画研究会是不是……”
金毅楠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掏出怀表看了看:“王掌柜的,真抱歉,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至于画儿的事,我跟小宋都说清楚了,你找他商量去吧。”
王仁山只好知趣地站起来:“金先生,那就不多打搅了。”
从金毅楠家里出来,王仁山闷闷不乐,找宋怀仁商量?它慧远阁算老几啊!看看时候还早,王仁山去了趟画家陈师曾家,取回了预订的画,他抄了条近路,穿过法源寺后身的一片树林返回荣宝斋。
走进密林的深处,只见绿树掩映之中,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打太极拳,他的一招一势,都如行云流水,开合自然,动静变化,刚柔相济,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
王仁山走近了一看,那不是东家吗?他站住了,在一旁欣赏起来。
张幼林打完了一套收势,王仁山迎上去:“东家,我可开眼了,早先听老掌柜的说您会打拳,真没想到,您打得这么好,简直出神人化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去陈先生家取画儿回来,路过。”
他们边走边聊,张幼林披上外套:“杜司令那儿怎么样了?”
“这回特别满意,三郎昨天下午又过来订字画儿了。”
“满意就好,画家联络得怎么样了?”
王仁山的表情阴郁下来:“东家,慧远阁和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听张掌柜的说,他们动手比咱们早。”
“慧远阁的伙计宋怀仁,不大好对付。”沉默了片刻,王仁山突然灵光一现,“要是能把宋怀仁挖过来就好了。”
“嗯?”张幼林一愣,“他有这意思吗?”
“没有没关系,咱可以想办法让他有。”
张幼林摆手:“不行,这种事儿不能勉强。仁山,你认识一个叫李默云的吗?”
张幼林一直想搞清楚李默云的来历。
“李默云?”王仁山想了半晌,摇摇头,“没听说过。”
王仁山刚一回到荣宝斋,张喜儿就把左爷又来闹腾的事儿跟他讲了一遍,张喜儿愁眉苦脸:“仁山哪,你还得拿个主意,反正我是没辙了,就冲左爷这把岁数,让你深不得浅不得,咱是正经买卖人,又不能和一个混混儿耍胳膊根儿,那也让人笑话不是?”
“哼,这老王八蛋,他正巴不得咱揍他呢,混混儿都是这样,你动他一下,他就讹上你。”云生气得咬牙切齿。
“这倒真是件难办的事儿,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王仁山一时也想不出法子来。
张喜儿沉思着:“不成……就给他点儿钱养起来?”
王仁山摇头:“万万不可,这得哪年是一站啊?况且他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要我说,这种人不能惯着,要一次性解决问题。你们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说话间,宋栓从帖套作来送诗笺,云生和他一起往柜台里码放,宋栓感叹着:“嘿!你还别说,慧远阁的宋怀仁可是够能折腾的,三下五除二,就跟那些画画儿的上了。”
云生的嘴一撇:“不就是宋怀仁吗?能折腾什么呀,小时候净尿炕。”
“尿炕怎么了?也没碍着长大了能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