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车平稳地开上了某条乡道。起初车窗外还是村镇风景,可以看见上个世纪风格的老旧房屋和宽阔的农田。渐渐地两边不知名的乔木开始增多,人类文明建筑开始变少,路也开始变得狭窄。水泥路上的坑洞和灰尘似乎多年没有被清理过了,路面坑坑洼洼,车子每开过一个坑,车里的人都要被颠簸得跳起来。
陆阳似乎对这个蹦蹦床似的体验感到欢迎,不过倒是有些为难陆仁的老腰了,宗家三人也看上去面有难色。他们一行五人不约而同地坐在小巴车的左侧,而来迎接的村里人又都坐在小巴车右侧,中间隔了一条过道,就像楚河汉界那样分明。
尽管小巴车颠簸的厉害,但这些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们既不交谈,也没有表情,就像是齐刷刷坐在车上的两列人偶。但毕竟是接人返程的小巴车,若说是累了不想有太多谈话,似乎也并无不妥。
要前往封胥村需要翻过一个山头,村子坐落在几座山的山谷之中。
进山的路尽管颠簸还算宽阔,但是待小巴车行驶到下山路段时,路面已经变得只有一车多宽,偶尔会有斜着长出来的树枝敲打在车窗上。坐在窗边的宗年就结结实实地被树枝的敲击乐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捂着胸口转头看坐在他后面的宗宸:“表哥,祁屿那小子没事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呀?”
宗宸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出发来这里的三天前,说他得了一样好东西,要去寻找使用方法。”宗宸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他还说,让我等他的好消息,到时候玄门四家的排名说不定,要重新洗牌了。”
前排的陆仁听见了宗宸的话也忍不住想:“这个祁屿到底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值得他有福不享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陆仁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在心底默默地也打上了一个问号。
小巴不知开了多久,车辆的左侧突然出现了一块开阔地。是一湾山间池塘,池塘上方的岩壁上刻着一尊卧佛雕塑。山泉水从岩壁上缓缓留下,浇灌在卧佛身上,然后又从卧佛身上流入池塘。
山涧潺潺,倒是有几分禅意。但陆仁不经疑惑:之前,有这么一尊卧佛吗?
他想询问坐在左边的村人,然而侧头才发现,原本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一群人,竟然突然齐刷刷地朝这边看来,他们的行动实在是太整齐了,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们每个人的脖子都掰了一下,掰成了一个整齐划一的角度。
其中甚至包括正在开车的司机。
他们突如其来的行注目礼让宗年吓坏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外侧是关尔越。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而关尔越也更改了坐姿,他向左边侧了一下身子,面朝着这些诡异的村人,似乎随时准备动手。事实上,他的大腿已经开始发力了,即将站起来背水一战了。
宗宸制止了他:“别冲动。”
仔细一看,随着车子不断的行驶,这些村人转头的角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在慢慢地转头,就好像是在看着车窗外的什么东西似的。
他们在看那尊卧佛。
车子又顺利地绕过了一个弯,已经看不见那尊卧佛了。车里的村人都也都收回了视线。其中,之前那位热情的大妈可能对自己有些吓人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主动笑着向陆仁赔礼,并解释道:“阿仁你别见怪,这个菩萨是村子里的保护神,救苦救难的,所以大家每次路过都要跟菩萨打个招呼。”
陆仁只好干笑着表示理解,又疑惑地问:“可是我小时候好像没这么个雕像啊。”
“嗐,你没见过也不奇怪,这雕像是后来才造的。”那大妈解释道,“就是前两年,你伯伯回来请人雕的。”
陆仁愣了一下:“我伯伯?”
大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啊,花了大价钱呢。”
可陆仁的印象里,他伯伯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不可能有这样的财力。即使有这样的财力,他伯母那个人也不像是能同意伯父这么烧钱的样子。
陆仁有些怀疑伯伯的病兴许是被伯母打出来的。
大妈见陆仁皱眉头,以为他是心疼钱,便劝解他说:“你伯伯可是做了大好事,自从请了这尊佛回来,村里人的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一直看着窗外的陆阳扯了扯陆仁的衣服,激动地说:“阿仁,到了!”
陆仁朝窗外一看,拐过最后一个弯,一座不大的小山村出现在众人眼前。
封胥村到了。
众人鱼贯下车,车上的村人下车以后并没有再搭理陆仁他们,他们忙着去小巴车的行礼舱搬采购来的东西,陆仁没看清他们买了什么,只知道体积不小,村人还特地有喊来了几个青壮年劳动力帮忙。
陆仁与宗年、宗宸也打算上前帮忙,但被那个大妈一口回绝了:“你赶紧去看你大伯吧,一会儿他该等急了。这些有我们就够了。”说着,便带着一众乌泱乌泱的村人走远了。
宗宸掏出手机拨打了祁屿的电话,可举着电话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始终是等待音。看着打电话的宗宸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宗年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宗宸摇了摇头:“没人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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