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现实往往不尽人意。
当乔萝偷偷向嬷嬷问起卖身契一事时,嬷嬷虽然欣慰小姐确实变得很聪明,却还是无奈地说:“这个庄子是老夫人的,庄子上所有的奴才卖身契都在老夫人手里,包括谭管事一家,所以小姐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只有我和李妈妈、小满的卖身契由李妈妈收着,她临走时也没交待,不知道放哪了,闲时找找看。”
此路不通,乔萝觉得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没有卖身契,又规定没有召唤不得回侯府,不得通音讯,那么她这个年幼的主子,和同样身为奴才的李妈妈秦嬷嬷她们,如何能拿捏得住这个庄子上的奴才们?
当年送她过来时,难道就没人考虑过这个问题吗?难道里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那位老夫人,她嫡亲的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至于那个撵她来此的原因,乔萝不信这个邪,就算真有什么忌讳,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吧?而且想来想去,除了长平侯府,她似乎再无别的依靠,那就靠上去好了,趁着谭福生不在做事方便些。
能不能给侯府送封信求助,就是他们不方便有所往来,但是派个奴才来震摄一下总是可以的吧?难道还能真的不闻不问?
于是,她又找机会问嬷嬷,嬷嬷却悲伤又惊恐地摇摇头:“小姐千万不可这么做。”
乔萝被她的神情吓住,难道给侯府送信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吗?
嬷嬷却神色慌张地开了门左右看了一下,不顾有冷风灌进来,拉她坐在明厅的门边,紧张地说:“我的好小姐,万万不可这么做!
当年从侯府离开时,老夫人亲自交待我,庄子的事她都已安排妥当,让我们用心抚养小姐长大,等小姐过了金钗之年自会派人接回,让我们安心在庄子上待着。
还说出了侯府大门后,不许回头,不许私自离开庄子,不许打听侯府的消息,不许给侯府捎话送信,不许和侯府有任何联系,安心等人来接,否则大家都会祸患无穷,包括夫人和刚满月的小公子。
这还不算,夫人那时虽然患病不起,也撑起来为小姐做了些安排,她也一再交待老奴,没有她的亲笔信和信物,千万不要回侯府,后来李妈妈临去前,也苦苦挣扎着说,没有夫人的信物,轻易不要回侯府,也不要轻易和侯府联系。
至于什么信物,她没来得及说就去了。不过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老奴都认的,到时除非她们来,否则老奴不会带小姐回去的。”
乔萝完全愣住,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复杂了,不待她有所反应,嬷嬷又压低声音说:“老夫人和侯爷、夫人虽然都是小姐的亲人,但老夫人是个极信神佛异事之人,她当年因为刑克一说就不喜欢小姐,侯爷又一直戍边常年不归,所以老奴最相信的还是夫人,夫人当年能这样交待,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姐且安心在庄子上,距你金钗之年还有两年时间,夫人极是疼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到时自会接你回去。而且小公子和你一般年纪,你们是嫡亲的孪生姐弟,他是长平侯府的嫡长子,将来长大成人继承侯府,就是小姐此生最大的依仗。”
乔萝愣住,难怪她一直被打发到庄子无人问询,原来真的是有人相信所谓的刑克之命,可老夫人就算因此不喜她,也不会忌讳至此吧?
她不死心地问:“那李妈妈病逝后,嬷嬷有没有往侯府送信?”
嬷嬷悲伤地摇摇头,“李妈妈的后事刚办完,老奴觉得自己年迈体弱,担心照顾不好小姐,庄子上的其他人又靠不住,就想给夫人送封信,告诉她李妈妈的事,看能不能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来。
可是没等信写好,谭管事就警告老奴,说他自会和侯府联系,若是私自给侯府送信惹怒老夫人,到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老奴想到走时老夫人的严厉交待,夫人性子软善,身体又不好,还要照顾小公子,就是收到信恐怕也没有办法,还要害她白白担心,而且小姐也大了,没几年就十二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就做罢了。”
乔萝半晌无语,刑克之说真的就让人忌讳到这种地步吗?还是另有原因?看来除了想办法对付谭福生一家,暂时再没别的办法了。
难怪谭福生敢那样苛待她,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且要命的错误?是否他清楚地知道老夫人根本不喜欢她,所以才敢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