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亦道:“我金刚手纵横天下多年,遇高手无数,期间不乏强悍之辈,但似施主这般法力炼化的女子,今日却是头一次遇上,失敬、失敬。”
言罢,老僧已暗暗运起真气,似乎要先发制人。
林春愁淡淡一笑,突然道:“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僧一愣,林春愁却已松开右手,任由长刀化为一缕鲜血洒落地上,人却缓缓地向老僧飞去,口唇轻启中,说出一句话来。老僧身子一震,全身刚猛气劲立时收回。
祁连甲背着叶夜一路狂奔,好不容易靠近城门,却见城门早已关闭,数百军兵聚于门前严阵以待,想要从此通过,势如登天。他怕被军兵发现,只得懊恼地一跺脚,背着叶夜钻入小巷之内。
他对长安地形丝毫不熟,却不知应逃往何处,此时耳听远处空中气劲碰撞之气大作,知是林春愁与那老僧交上了手,心中不由更加焦急,乱跑中与一队禁兵撞个正着,却正是方才保护边令诚的其中一队,当下一眼便认出叶夜,立刻追杀过来。祁连甲急出一头大汗,慌不择路,专朝人少僻静的小巷钻,跑了半天,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然而身后阵阵喊杀声却紧随不放,逼得他只能硬着头皮乱跑一气,最后完全和楚小云、林婉儿两人失散。
转眼冲出一条小巷,却来到一条颇为宽阔,却意外地冷清的大街之上,与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本来按祁连甲的本事,绝不致躲闪不开,但他此时心中焦急,早乱了分寸,哪还躲得开。但他一身强横功力,普通人岂能与之相比,一撞之下他平安无事,那人却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住哀叫。
此时他哪顾得了这许多,扔下声抱歉,速度不减,直直向不远处一条小巷跑去。
不想蓦地里一声娇叱传来,一道灵蛇般的飘带破空而来,缠在祁连甲小腿之上,瞬间一股巨力顺飘带传来,祁连甲一惊下急忙运力相争,不想以他如此功力,却如蝼蚁与巨象角力般,被对方轻易拉倒,摔得头晕眼花。
他吃惊不小,当下不顾流血不止的鼻子,挣扎着一跃而起,单手拔出背后巨斧,护在叶夜身前。
只见长街之上,一位蛾眉曼睩的绝色少女傲然而立,一身白衣,令她颇有几分出尘之姿,绕在两臂间的那条飘带,无风而动,飘飘然直指天宇,更令其平添仙子之质。祁连甲愕然而视,不由在心中嘀咕道:“娘的,这小姑娘一条飘带,却胜过老子数十年苦修之功,世上怎么有这么多高人,还全让老子给遇上了?”
少女身后,是一顶八抬大轿,轿周围站着数名家丁打扮的男子,和两个丫环。两名家丁此时正将被撞飞那人扶起,那人手捂着肋骨,不住哀叫:“小姐,撞死我了,您可得为小的作主啊!”
那少女蛾眉轻立,脸上立时现出几分杀气,连久经江湖的祁连甲,也不由被吓得身子一颤。少女厉声道:“哪来的贱民,撞倒本小姐的家奴还敢……”
她话说一半,却突然住口,只愣愣地看着仰躺地上的叶夜,身子不由轻轻地颤抖起来,喃喃自语着:“叶夜?是他?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祁连甲本已做好拼命的准备,此时见这少女竟然认得叶夜,不由喜出望外,急忙将斧子插回腰间,将叶夜抱起,道:“这位小姐,难道是叶兄弟的朋友?”
“真的是叶夜?”那少女身子一软,险些昏倒,她身后的家丁见状急忙上来搀扶,却又被她一掌推到一边,跌坐一地。她疾步向前,来到近处,仔细地端详着叶夜,颤声道:“是他!就是他!这么多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
此时脚步声与喊杀声传来,祁连甲不由脸色一变,急道:“这位小姐,叶兄弟此时正遭官兵追杀,你能否……”不等他说完,那少女已讶道:“怎么会这样?”祁连甲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小姐快帮忙吧!”
少女一点头,拉起祁连甲来到轿前,二话不说,便将他塞入轿中。这八抬大轿内部宽敞,坐上三个人亦不显得如何拥护。少女在轿中厉声道:“都给我精神起来,起轿回府!谁要是在官兵面前露出破绽,我要他的命!”
众家丁急忙应命,抬起轿子向前而行。那被撞伤的家丁只能自认倒霉,捂着肋骨在后面跟着。
方走不多远,追兵便自小巷里冲了出来,左右环顾不见祁连甲身影,便追上来将轿子拦住。带队兵长持刀怒喝道:“站住!”
众家丁斜眼看着那兵长,个个一脸的不屑,那兵长便立知不妙。长安都城乃达官显宦云集之地,街上寻常之人,弄不好便是哪位出便装出行的朝廷重臣,这些禁军虽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可见了比自己横的,往往疑心是高官大员,从来不敢轻易招惹。
那兵长急忙冲着轿子一拱手,道:“请问轿内是哪位大人?”
几名家丁将轿子放稳,前头的一个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随便拦我家主人的轿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那兵长急忙垂首道:“请大人见谅,我等正在捉拿反贼,实在是事情紧急,才……”
话音未落,轿帘微动中,那少女已如疾风一般飞身出轿,如抄水云燕般跃过轿夫,落到那兵长面前,还未等兵长看清她的样貎,两记耳光便已打得他头昏眼花。众禁军见状脸色大变,齐抽出腰间佩刀,待看清那少女模样,又同时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后退数步。
那兵长晃了晃脑袋,待看清那少女后,吓得面无人色,立刻躬身施礼道:“原来……原来是倪姑娘,请恕在下失礼!”
那少女怒目而视,厉声道:“你还知道失礼?滚!本姑娘今天心情不佳,再找我麻烦,我要你们的命!”
禁军们噤若寒蝉,那兵长连连躬身赔罪,倒退着逃逸而去。祁连甲在轿中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姓倪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禁军挨了打不但不敢吭声,甚至连叶夜下落也不敢向她询问,不由咋咋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