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等电话,我和丫头旁若无人地聊了一个小时,那天我答应丫头好好疼她。丫头说她答应我好好学习,答应我考上大学……
2000年的春天,我收到了丫头寄来的一大摞照片,照片上的丫头一身春装,巧笑倩兮,美目流盼。丫头说,为了拍这些照片,把她冻感冒了,我听到她在电话里不停咳嗽,一边说猪头,我是不是很丑啊……我说脸蛋清秀,身材惹火,属可造之才,丫头说去你的,色鬼。
第二年的冬天,北京寒风刺骨,在我租来的一居室里,丫头追着我嬉闹,累了静静地躺在我怀里睡觉。那几天我专门请假陪她,我们每天做爱四五次,快乐无比。丫头走的时候我们在漫天的大雪中约定:“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伸出手去,仿佛可以触摸昨天,我的手边依然留存着那时的温热……丫头说分手的时候,想到了这些吗?我忽然有点想哭。
门通通响,有人敲门,我红着眼睛打开了门。一个胖猪一样的女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我认得是住我楼下的,有一次因为不小心弄出的声音大了点,胖猪女人气势汹汹地上来兴师问罪,用她那口音极重的京腔呜里哇啦说了半天。本着强龙难压地头蛇的古训,我低三下四地听她训斥了半天,一边表示虚心接受她的批评,下次一定注意。那女人说你们外地人就是事多,我赶紧承认说就是就是,阿姨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其实心底里在说,你个胖猪,出门就撞门槛上去,不得好死。胖猪叨叨半天说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的话,绝对不是说几句好话这么简单,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关上房门我气愤地把她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才解恨。
这次没等她开口说话,我就穷凶极恶地说,干吗?胖猪始料不及,没想到我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但马上不甘示弱地反问,你说我干吗。一边摆出一副挑衅的姿势。
“你丫是不是吃得多了,你没看到老子正生气着呢,你想找茬是不是,你进来呀……”我恶狠狠地说。把防盗门一下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气正不打一处来,胖猪女人要不是奇丑无比,一身肥肉让人恶心,我一定会把她拉到房间里,来个先奸后杀。但她长的实在是太让人没有胃口了,胖脸,金鱼眼,脖子里肥肉横生,胸前两个大奶子松松垮垮地吊着,让我一点也动不了要强奸她的念头。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胖猪敢进来,我一定要在她的肥屁股上狠狠揣上几个脚印,胖脸上扇几个大嘴巴,让她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胖猪女人被我的气焰吓得愣了几秒之后,气势复涨。“哟,你把地板砸得通通响,我们家老爷子都给你吓出病来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有理了啊。我就是找茬呢,看你今天把老娘我吃了。”
我一个箭步跨出门外,有点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施展出的蜻蜓点水之功,凌波微步之势,姿势曼妙动人。胖猪不高,我一米七五的个头比她高出一个头,一下矗在了胖猪身旁,离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寸。胖猪往旁边退了一步侧过身来面对着我,背后是墙,再无法后退。
你想干什么?胖猪抬起头问我,我闻到了她口中的一股香瓜子味。我阴阴地说,你说我干什么,你不是要找茬吗,进来呀,来,我等着啊。胖猪虽然久经沙场,但碰上这种意外情况也有点胆怯。瞄了一眼房间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表情犹豫。
我哈哈大笑,又往前贴了一下,把左手拄在了墙上。右边也是墙,挡住她往外移动的轨迹。我说里面就我一个人,你进来呀。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说话的热气直扑到她脸上,但寒气逼人。没等胖猪作出第二反应,我已经把手取开。我宁愿把胖猪打一顿,也不能制造把柄让胖猪说我耍流氓。万一事态闹大,收拾一个泼妇也比对她耍流氓的说法要更体面一点。再没管她,我径直走进了房间,顺腿把门背后的拖把一脚揣倒,目的在于杀鸡骇猴,让胖猪知道老子今天跟她是来真的。
门大开着,胖猪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显然气焰已经软了下来。大概胖猪也意识到今天如果还要像以前那样训斥我的话,我一定不会和颜悦色,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这个世界上,通常都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一反常态,穷凶恶煞一般,真要跟我斗起来,吃亏的恐怕还是她自己。
胖猪的语气不再嚣张,嘴里嘟嚷:“你看小伙子,气别这么大。我们家老爷子心脏不好,你在楼上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万一要是把老爷子吓出个三长两断……我上来就是给你说叨说叨……并没有恶意……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一声都不吭,胖猪又说了几句什么,声音渐渐远去。
我刚刚积聚的情绪一下无处发泄,忍不住举起双手,仰面发出一声狼一样的号叫,声音凄惨无比。
第五部分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44)
我没带鱼具
我带心去了
我想
到了空旷的海上
只要说 我爱
鱼群就会跟着我
游回大陆
两天后我匆匆坐上了去长沙的火车,一路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顾城这首有名的诗。我什么也没有带,除了三年来丫头给我写过的无数封情书和照片。我开始有点后悔暴露身份了,但那天实在是太过愤怒,失去理智,再加上被骗了8万,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放屁都砸脚后跟,一连串的不幸累积到一起终于让我雷霆大怒,如同山洪绝堤,势不可挡。我心里暗暗揣想一定伤了丫头的心了,这次当面去给她解释清楚,不知道丫头是不是能原谅我。
那些情书和照片是我漂泊生涯中的慰藉,这么多年了无论去那里都一直带在身旁。躺在卧铺上,我一遍遍地重温那些柔情绵绵的细节,一次次地再读那些炽热的语言,看着丫头或巧笑或含情或娇羞的照片,不由得唇角带笑,仿佛一朵莲花盛开。对铺的人要过照片看了看,说女朋友啊,很漂亮,我笑着说,是啊,心里有一种叫作幸福的感觉慢慢涌起,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如同孙猴子吃了人参果一样,通体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