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翌回看着绿珠,摇头,“我不会去。”
绿珠惊讶,似是不能相信,上前叫道,“殿下?难道任由小姐如此?”
淳于翌俯瞰着湖中翠绿的荷叶,“绿珠,我心里其实很明白,香儿本不该属于皇宫。但皇宫毕竟不是敦煌,太子妃更不是一个容许有差池的位置。如果她不能认识到这一点,今后一旦发生什么事,或者我不在,她连自保都做不到。我不可能一步不离地守护着她。所以即使现在狠心,也要让她明白,不妥协或是冲动,不是皇宫里的生存方式。”
绿珠看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还有男人俊美的侧脸轮廓,内心忽然颤动了一下。
多年以前,姐姐被关在那个皇宫里的时候,她也去求过皇帝。
“她善妒,若是把她放出来,后宫的嫔妃们如何自处?”
“绿骊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禁足,就是一种最好的惩罚方式!”
皇帝决绝的表情和冷硬的声线,至今仍让她的内心隐隐作痛。帝王家的男人爱女人,很多时候是因为她们的才貌无双,温婉贤淑。但那样的爱,脆弱得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土崩瓦解。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些男人太高高在上,太爱掌控别人的人生。
许多年来,她对于皇室,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
“殿下!殿下不好了!”顺喜大叫着跑过来,“刚才奴才见到西凉人浩浩荡荡地往太极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子妃有关?”
淳于翌皱眉,快步往外走,“去看看。”
绿珠本来要返回瑶华宫,忽然又有些放心不下。因为那日亲眼看见了西凉人有多么凶猛,太子又手无缚鸡之力,于是转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
西凉人生性蛮横,夜郎自大,常常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全天下最好的,而排斥接触一切外来的事务。这次来凤都的西凉人,大都不会说汉语。他们在皇宫里横冲直撞,对于前来制止的禁军,更是毫不客气。
淳于翌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了好几个哀叫连连的士兵。而禁军中将罗永忠,则被几个人高马大的西凉人围困在中间。
“快住手!”淳于翌叫了一声,西凉人回过头来打量他,露出几许轻蔑的笑容。
在西凉人的眼里,大佑的皇太子,脆弱得像根草一样,不会武功不会骑马,更别提会打战了。
顺喜看那几个西凉人走过来,连忙挡在淳于翌的面前,“你们,你们不得无礼!”
西凉人笑得更加狂肆,用西凉话不停地说着什么话。顺喜一个字都听不懂。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淳于翌推开顺喜,慢慢走到目瞪口呆的西凉人面前,继续用几乎与西
凉人无异的西凉话说道,“当今天下,教化未开的只有禽兽。我们这些在你们眼里不堪一击的病秧子,至少还算是人。”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说我们西凉的话?”
淳于翌扫视了一□高远在自己之上的西凉人,用一种更为轻蔑而威严的口气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一定会后悔站在这里。因为就凭你敢直视我,我就可以命人砍下你的脑袋!”
一个西凉人指了指淳于翌衣襟上的图案,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是大佑的太子。”
西凉人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正身,用西凉的方式行了个礼。他们也曾听说过大佑的皇太子,但除了长相俊美之外,都是不好的话。所以虽然面上恭敬,内心却还是相当轻视。
“你们要去何处?”
“去太极殿。”一个西凉人直起身子,“你的太子妃打伤了我们的皇子,我们要向大佑的皇帝讨个说法,严惩太子妃!”
淳于翌冷笑道,“如果要讨说法,我是不是应该为我死去的侍妾先讨个说法?”
那几个西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侍妾,指的是那个宫女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前几日我看中了她,册封的旨意已经摆在皇帝的上书房,可你们却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将她逼死。我看在你们三皇子需要好好养伤的份上,没有计较,你们却反而要惩罚我的太子妃?她何错之有?她只不过做了我这个太子,应该做的事!”
西凉人被淳于翌的威严所摄,各个都有些忌惮。寻常的大佑人光是看到他们,便面露惊骇之色,纷纷退避三舍。眼前的太子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敢严厉地呵斥他们,可见他有多自信,内心又有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