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原地,持着铁棍,微微低下头颅,如同谦虚的学子,正朝一位比他年长的先生请教学问。
这般姿态让诸弟子震惊,那少女更是朝李辟尘望去,看着那年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自东朝西,由南向北。一人面对一石,一石面对一海。
李辟尘观摩那神石入灵境,口中喃喃自语,却是说出声来。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第一百零五章 古仙法,太华山人,无心过,道法难传
李辟尘从灵境中恢复,恍然苏醒,他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黯淡无光,隐隐有幽光在其中流转。那些是幽冥真气,此时李辟尘修行洪虚太清的大神通,观指地锥,看沧海,悟真意,将原本无形无相的幽冥真气显化出来,于双眸中流转。
虽然依旧看不见光明,但幽冥真气已然显化,不再隐匿。
而直到此时,沧海派的掌教,那位老人才挪动脚步,先是对李元心道过稽首,再看寅虎,想了想,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表示。
寅虎虽然入了仙门,为天成妖灵,但本身仍旧沾染一个妖字,不入真流。况且他境界太低,四海还未开辟,老人对李元心施以道礼,乃因对方也是人仙,与自身平境。
“这里是南山,不知几位是何处的仙家?”
老人开口,目光移动,盯着李辟尘,此时后者已经转过身来,而那双眸子落入老人双目之中,却是让他浑身一震,心中一口气息起伏,却是狠狠一叹。
有如此水道真意者,居然是个瞎子,当真是天妒之人。
李元心对着老人开口,打个稽首:“我师兄弟三人自太华山来。”
太华山弟子!
祁师兄和其余师弟师妹顿时一惊,此时李元心道出身份,却是让他们有些愣了。反而是老人,他点点头,似乎早已明晰一切:“果然是九玄中人,有如此水道造诣者,除九玄外,云原再难有宗门可出如此弟子。”
李辟尘摇摇头,谦虚道:“前辈谬赞,这水道非我悟得,乃是传自一门古仙法。”
“我主修是雷道,非是水道。”
老人的瞳孔微微一缩,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手中铁棍抖动,面色平淡,只是脸颊微微抖动,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这便是机缘,有缘者得之,无缘者不见。
他沧海派修行水道多年,立派北海之畔,却依旧默默无闻,虽历史悠久,知晓诸多秘辛,却一直无缘踏入上宗,只能在微末之中立足,成不了大派。
刚刚那股意境已经化出大鲲,老人相信,若是把那古仙法给自己修行,百年之后,当可直指地仙。
老人身后诸多弟子静默,对方主修并非水道,却比他们这些修行水道数年,数十年的人还要精湛,甚至光论阐道之理,已经越过人仙。
老人静站半晌,最终悠悠一叹:“可惜可惜,真的是没有缘法,如此古仙法,当真是有缘人才能得之……九玄底蕴深厚,气数绵长……”
少女眨了眨眼睛,忽然笑嘻嘻的开口,对李辟尘道:“师兄,你的水道造诣那么高,能不能把这仙法传授我们一点?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她修道年月不多,乃是真正的二八年华,况且在南山中,诸多门派之间常常以法诀互相印证,除去根本之术,经验之谈倒也时常交流,故此她说这话没什么顾忌。
但古仙法,与寻常道法不同。
李元心观她赤子心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而李辟尘更是歉意的摇摇头,刚要开口,忽然,那老者手中铁棍猛地朝地上一捣,整张脸涨的通红,与之前道骨仙风的平淡模样全然不同了。
“秦萱,住口!”
他愤怒的转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握得铁棍嘎嘣作响,斥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
“你不知道……古仙法与道法是不同的,那是传承,是有缘人得之的……以逝去的仙人,魔人,神人,把自己毕生的心血凝聚在书本,玉简,宝物中,希冀有后来者能够继承他们的衣钵,把这道法传承下去,千古流传,永不磨灭!”
“我没有教导过你……因为南山没有古仙法,这是我之错!”
老人胸膛起伏,少女秦萱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她第一次见到自家师傅动此等雷霆之怒,边上,那师兄们纷纷求情,请老人息怒。
边上一名师兄叹气,对秦萱低声道:“小师妹,你入门时日尚短,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古仙法不能外传,所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更何况请太华山仙人传法,这简直就是大忌讳。”
“仙人之间,古仙法都是不能外传的,包括师徒。须知这是旁人的机缘,你羡慕不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强行夺取,只会摊上因果,惹出不必要的劫难。”
这是门内一位长老的弟子,名唤丁任水,其心性修为都是上乘,为人和善。若是论起道行,甚至还在祁师兄之上,平时为人低调,不喜出风头。
见到老人仙动怒,李元心连忙开口,示意无碍。
“您这弟子乃是赤子之心,若修水道必然有所成就,之前话语之间也是无心之失罢了。”
他说完,又对老人打过稽首,真诚道歉:“说起来,之前我不晓得这里是南山,任凭我师弟施展幻法,实乃大罪过。”
李辟尘同样道歉,对老人仙道:“之前不知这是贵宗道场,无意施展幻阵,多有得罪。作为赔礼,虽然古仙法不能外传,但区区水道经验之谈,我还是能讲述一二的,当然,只要贵派不嫌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