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进藏这个事儿一直在许南珩的计划内,这份计划要等方大夫的假期。他想去西藏,是想和方识攸一起进藏。
北京的孩子们期末考完,在高一下学期就要开始选科分班。许南珩问了一下索朗措姆,索朗老师说达桑她们学校也是高一下选科。
期末考完就直接放寒假了,寒假前最后一次全校教师开会,在开着暖气的会议室里许南珩昏昏欲睡,直到听见年终奖才睁开双眼。
会开完回办公室,和老师们把办公室收拾打扫了一下,关好门窗,互道了句过年好。今天许南珩要去顾老师家里吃个晚饭,恋爱一年多了还没正式去到方识攸家里拜访。虽说他们俩恋爱没那么多讲究,毕竟下周就过年了,且今天方识攸大姑家的女儿寒假回北京,人员齐整。
他下班后先回四合院换了套衣服,拿上礼物,逗两只猫,粘上一身猫毛,被他妈骂,又进屋换了件外套。接着方识攸到了,来接上他,驱车赶往顾老师家。
家里摆着很多方旻淑的照片,置物架上、电视机柜,和墙上。方识攸的眉眼很像他妈妈,在他妈妈脸上是恰好到处的英气,在方识攸这里更加英俊。
顾老师今天调了班,大姑大姑父和大姑家的一对儿女今天都在顾老师家里。做了些菜,点了几道外卖。许南珩到的时候,大姑正在把外卖盒里的菜倒进家里的盘子,想要伪装成家里做出来的菜。
结果是方识攸见长辈们都在厨房,直接领着许南珩进厨房来,一时间厨房里所有人都沉默,只听见锅里牛骨汤咕噜噜的声音。
许南珩左手拎着两瓶他妈妈精心挑选的红酒,右手被方识攸牵着,一进来就看见大姑端着外卖盒,盒里色泽诱人的三杯鸡已然被全部倾倒进家里的大盘子里。
他立刻掐了下方识攸的手,暗示他救场。方识攸直接笑出声来了,他也想救场,但事已至此,甚至他大姑父的动作也停在拆开那包很明显是酒店打包回来的烤鸭袋子。
方识攸笑了几声,跟他说:“没办法,这个家里做菜最好吃的人,是我。”
大姑率先赔了个笑:“哎哟小许,孩子啊,真不好意思,我们几个大人做菜都……都……实在是……”
“啊不!”许南珩赶紧说,“没事的姑姑,真没事儿,我平时自己吃饭也都肯德基麦当劳。”
无论如何对长辈来讲,被撞个现行还是挺难为情的,顾老师摘下眼镜搓了搓眼皮,然后在水池洗了手,说:“先…先出去坐吧小许,真是……跟被人揭发学术造假似的。”
“那不至于,顾老师您真言重了。”许南珩说。
客厅里原本坐沙发上的唐芝源和唐嘉源就在厨房门口看热闹,是大姑家的一对龙凤胎,方识攸的表哥表姐。
顾老师摆手嗔道:“去去去,三十几岁的人了天天好事儿没你俩坏事不用喊。”
唐芝源和唐嘉源乐呵地一人三句跟顾老师顶嘴,都坐下后,开了许南珩带来的酒,一桌子菜一锅牛骨汤。
桌子不大,这么多人坐下稍微有点挤。唐芝源让唐嘉源夹几个菜去茶几上吃,唐嘉源说我一会儿鞋脱了骑你脖子上吃。唐芝源说不骑是狗哈。
大姑“啧”一声,瞪他俩:“打娘胎里就拌嘴,拌了三十二年还在拌。”
亲姐弟就是这样,俩人很不友善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唐芝源问许南珩:“你们教师体制内待遇怎么样呀?”
许南珩想了想:“我这儿高中,有升学压力,感觉大学老师应该轻松点儿。”
唐芝源点头:“但是这年头大学老师也烦人,博士入职两年才能评副高,非升即走,方识攸的副高也就这两年的事儿了,等我博士毕业再聘讲师去升副高,我靠我都四十了。”
许南珩盘算了一下,心说差不多。还没等他说话,大姑忽然气上来了,筷子搭在碗上,念叨:“你也知道你什么岁数了啊,还单着还单着,你能不能不论男女给我带回来一个啊唐芝源!”
唐芝源一抿嘴,杯子递到唐嘉源手边:“倒点儿可乐。”
这是转移火力呢。
大姑继续看向唐嘉源:“还有你,你姐在实验室天天养着那个家里冰箱放三天就能生出来的菌还养不活,你呢,你交警大队的啊,你们单位人多啊有男有女的,你对象呢?!”
说对象没让唐芝源破防,说她养不活菌,唐芝源差点没拿住筷子。
这姐弟俩比方识攸大一岁,父辈的观念大概是,你弟弟都带对象回家了,你还单着你像啥样。
许南珩低头吃菜,偷偷瞥了眼方识攸。方识攸眼里含着笑,给他夹菜,特意夹的是外卖的菜,他知道他大姑大姑父和他爸仨人做出来的菜是个什么味儿。
“喝汤吗?”方识攸问他,“给你盛碗汤,这汤是早上我上班之前过来炖上的,不是他们仨做的。”
许南珩差点笑出来,点头递碗:“好,劳驾您。”
席间唐芝源对他们在西藏的生活很好奇,她说她三月就能毕业,到时候硬座直达拉萨。许南珩刚说一个“好”字儿,大姑又气起来了:“人家到西藏去带了个对象回来,你去西藏你骑头牛回来我都谢谢你!”
老一辈对于对象这个事儿是真的有执念,而且这种执念它会随着孩子的年龄逐年增长而放宽标准。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唠嗑,趁着大姑回里屋接电话,唐芝源歪在沙发上,搀着顾老师的胳膊唠:“舅舅你看,只要撑住,今年我妈不限性别,明年说不定就不限物种了。”
顾老师翻她一白眼,把手抽出来:“你别挨着我。”
许南珩讶然,心里默默敬佩。
夜里方识攸给他做了顿宵夜,冰箱里的虾仁和青豆玉米炒了个蛋炒饭。许南珩吃完叹道:“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从客观角度来讲,是真的不太好吃。”
他们俩在一块儿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方识攸擦了一圈灶台,端来两杯水,坐下:“所以我学成了。”
“我晚上表现还不错吧?”许南珩问。
方识攸:“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