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寿郎不知道父亲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后者的真实想法,兄长向他诉说的‘过去’从未来临,他连自己的想法都看不清了,夜风稍大,吹的头绪一片乱糟糟。
少年只是一声不吭地,摸索着后腰的石台,慢慢用单只脚的力道站起。脚踝很痛,一路传至小腿,让整只脚都失去了知觉,急忙出屋时身着单薄,此时一个人站在这里,浸在月光中,夜风吹过,于是悄悄瑟缩。
嘶
很轻的一声,是外衣盖在肩膀上的摩擦,让千寿郎微睁大眼。
“很晚了,洗过澡了吗?”
熟悉的嗓音平淡,状似什么都没发现。
千寿郎下意识攥住了手边垂落的衣缘,后知后觉地嗯了声。
“今夜有点凉啊,再盖层被子吧,啊,炼狱老师那边我也多放了一层被子。入睡前要不要喝点什么?牛奶?蜂蜜水?”
“青向桑,蜂蜜很贵。”
他埋着头,这句已经有了点鼻塞的咽音。
“是吗?那就喝牛奶吧,用水热过正好,顺便给炼狱先生送过去一杯,还有你的脚,热敷……不对,脚崴了是冷敷才对。”
自顾自指正的青向微俯下身,最后,问了他一句。
“疼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明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和过去一模一样,只要像从前、兄长不在家时发生的一样,站起来回屋去就好,偏偏是这两个字,偏偏在这个时候,或者是身后外衣的温暖,或者是肩膀搀扶的手,撬开一直压抑的闸门,让所有委屈一同倾泻而出。
千寿郎抬起手臂,压住了发红的眼眶。
“嗯。”
两人十几步远的地方,用不灵便的腿磕磕绊绊走过来的男人,站在阴影下,静静看了两人许久。
一个脚崴,一个病号,外出采买药品的任务放在了相对‘健康’,至少能走能跳的青向身上。
光买不行,还要送去蝶屋,谨遵医嘱吃药,顺便从蝶屋那取点鬼杀队的内用药。
青向着实不想再看到蝶屋的人形测谎仪,偏偏三只都在蝶屋特训,炼狱家没有第四个行动力——上任炎柱一如既往地出门买酒。
去蝶屋就算了,青向也不想去附近的村和镇子上。
皮肤白皙,没有暴晒过的痕迹,没有小地方穷苦人家的模样,偏偏他没有炼狱家人的亲和力,再加上鬼杀队本部附近,经由的隐和剑士通常走小路。青向走在街上,附近就是一片真空,真是再方便不过的靶子。
太阳很大,晒得青向心情不佳。
村落药房能买到现代化的药品,价格不贵,管制很宽松,只需要填一张真实信息都不确认的表。
药房的伙计打量了他一眼,递来了钢笔,自己去别处给不会写字的人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