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我装个着急就行了吧?”苏喆没等到祝缨发话,追问了一句。
祝缨点了点头。
苏喆放下心来:“那我想对了,我瞧着整个东宫也不是所有人都着急的。”
祝缨道:“是啊,一个三岁的孩子。宫里的人情味儿,淡。”
苏喆耸耸肩:“太子妃年纪又小,就不像个家的样子,到哪里养出人情味儿来?”
祝缨道:“该慰问太子的时候,还是要说几句关心的话的。”
“哎!忘不了!”苏喆快活地答应了。
东宫长子一直养在深宫,外面的人也不曾得见,更无从与他培养什么感情。他又是庶长子,太子妃还年轻,现在把他捧太高,过几年有了嫡子,要怎么平衡?顶好就是“知道有个这么个孩子”,不要多过问。
至于病得重不重,就更不是需要关心的事了。太太关切了也容易引起误会。
祝缨顺口问了一句:“林风呢?”
祝文答道:“还没回来,捎话回来说与东宫的朋友喝酒去,晚饭不回来吃了。”
祝缨问苏喆:“林风常与同僚相聚,怎么不见你到外面玩去?他们排挤你了吗?”
苏喆撇撇嘴,“哼”了一声,道:“切!他们凑在一块儿能干什么好事儿么?喝酒、歌舞,还往花街去跑!就算带我,我也不想去!切!”
“林风去花街?我怎么不知道?晴天。”
祝府里叫的晴天就是祝晴天,祝文走出门去,让一个小姑娘去把祝晴天给叫过来。
祝晴天小跑着过来,听到祝缨问她:“林风去花街了?”
祝晴天怔了一下,道:“没听说呀,他不好这个,更喜欢打猎。要是有,怕也是近来别人请他去的。”
“回家叫他来见我。”
“是。”
苏喆带一点小心地问:“阿翁,他这个……脑子不太好使,不是有意同您作对的。”
苏喆看来,祝缨这边主张废官妓,林风那边去花街,是很不妥当的。她也不是有意告状,说同僚的时候顺嘴秃噜出来了,苏喆心里有些后悔——该打听清楚了再说的。
祝缨道:“这跟脑子没关系,带人去花街的能是什么好人?他也是,没个防备。别人要是有心,这会儿已经给他下套了。去花街是要花钱的,他从哪儿来钱?喝了酒,又未必管得住舌头。”
苏喆认真地说:“那就麻烦了。”
“一个赌,一个嫖,沾上了,倾家荡产就在眼前了,”祝缨说,“他要改不了,我只好帮他改了。”
林风还不知道,祝缨有打断他的狗腿的打算,赶在宵禁前回府。祝缨不禁止他们在外面交朋友,但是不能不着家。
林风轻快地跳下了马,喊一声:“我回来啦!”就看到祝彪怪异的目光。
“怎么了?”林风问道。
祝彪道:“您回来了?大人在等您呢。”
林风往掌心呵了两口气,嗅了嗅:“有茶水吗?”
祝彪道:“只有我们自己喝的……”
“拿来吧你!”林风从门房抢了茶壶漱了口,努力摆正了自己,去书房见祝缨。
祝缨正在看书,林风屏息凝神:“义父。”
祝缨扫完一页书,将书反扣在桌上,打量着林风。林风整个人都有点凌乱,领口微松,头发也不太紧了。
胡师姐正斜眼看他,林风更害怕了:“义父,究竟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