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天虽然还是那么热闹,但是韩真心里却沉甸甸的,布满对未来的恐惧。就连修天宇带他去了热闹的灯会,都没让他心情变得好起来。
如果不能留下那么必须离开的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越来越茁壮。他甚至开始规划将来如果要住在山里,要靠着什么才能生活下去这件事了。
要准备一些吃的!
他趁着修婶他们不注意,从缸里拿了一些冻的梆硬的馒头包子出来,偷摸的进入十方世界,把吃的放进那个木桶里。这个世界的雾气比之前又退散了不少,两只小鸡每天活蹦乱跳的在草丛里吃草籽儿,喝露水,活的特别健康。
看样子只要多往这里面放一些活着的动物,就可以消散雾气。可是他要去哪里弄这些活物呢?
只有这些吃的怕是还不够,可是他身上已经没钱了,就算他知道修天宇放钱的地方也不敢去伸手。本来拿了人家的吃的就已经不安心了,如果再偷钱……他恐怕晚上睡都睡不踏实!
只要能在山上坚持到开春儿,山里吃的东西就会多起来了。对了,他还可以去抓鱼,只不过要如何才能凿个冰窟窿是个麻烦事儿。
韩真急的口舌生疮,修天宇还以为是小孩儿火力壮睡炕头热的呢,到了晚上都不敢烧太多柴禾。结果半夜韩真就冷了,迷迷糊糊的寻找热源,带着狗剩一起钻进了修天宇的被窝。
这下口舌生疮的轮到修老二了,简直苦逼。
逛灯会的时候修天宇给了韩真一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在这个消费并不高的地方,一百块可以买不少吃的玩的了。韩真攥着钱,满脑子一百块可以买多少馒头的换算,一块钱可以买五个大馒头,一天省着点吃,能吃三个。一百块就是五百个馒头,一天三个可以吃一百天,不管怎么样,绝对可以坚持到春天了。
等到春天,就能挖野菜,抓鱼,抓兔子,山里还应该有菌子,菌子也能当饭。还有盐,修婶用来腌咸菜的粗盐还剩下不少,他用纸包了一包,藏了起来。还有……对了,他没有锅!
东北的农村用的都是那种大灶台大铁锅,这么大的锅他根本没办法在别人眼皮子下面搬走。不过他在杂物间看到了一只小铁锅,这个倒是可以用!于是趁着别人没发现,他把小铁锅也塞进了十方世界里。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逃跑了。
到了正月十七,韩真他哥韩大傻开着一辆路虎在雪地里颠簸了半天,终于艰难的到了。
车开进了院子,修天宇关上院门,阻隔了其他人好奇的眼神儿。
修天宇是从镇子上把韩真他哥接过来的,彼此已经互相介绍了,得知这位韩大傻真名叫韩征,并且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傻,还一副特别帅气精明的样子。
到了修家已经是下午了,饥肠辘辘的韩征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路上,就连车里的暖气都阻挡不了这里的寒气,尤其是刚从车里下来那一刻,寒风一吹,让他差点跪了!
特么的,谁在跟他说羊绒的保暖内衣能抵抗住严寒,他就把保暖内衣糊丫一脸,然后把人扔东北大山村里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冬天的残酷!
“快进屋,冻坏了吧?”修叔连忙把人让进屋里,请上炕头。
韩征终于在炕头化了冻,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修婶儿给他端了一碗热汤面进来,上面飘着大片儿的猪肉和酸菜。韩征就算再不爱吃肥肉,也无法抵挡寒冬中的这一份香气扑鼻的温暖,拿起筷子稀里哗啦的开吃。
“韩真在我那屋,他……不太想见你。”修天宇出去转了圈,进来说道。
“我知道。”韩征咽下最后一口面汤,舒了口气,“我也真佩服他,怎么就能跑这边儿来,差点冻死我。”
修天宇想到自己跟韩真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禁笑了笑说道:“我刚见他的时候,穿的跟个拾破烂的一样,背着个破包,抱着只猫,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破棉袄,整个人脏兮兮的,饿的肚子咕咕叫,特别可怜。”
韩征愣了愣,叹了口气道:“他……怎么说呢,是我爸在外面生的,认回来的时候七八岁了,跟谁都不亲。他妈再婚了,去了国外,很少回来一次。年前跟我爸吵了一架就跑了,我以为他这种孩子心性又吃不得苦的人,可能钱花光了就会回去,谁知道居然跑到这里来,宁愿讨饭都不回家……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失败。”
“其实我爸挺疼他的,不过他太严肃了,也许是小真有点儿叛逆,就这样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有当爹的不疼孩子的。”修婶叹口气,“不如你们哥俩先聊聊,他要是还生气,你也别强迫着,从这里住两天缓缓。”
“成,那我先去跟他聊一下。”韩征说完,跟着修天宇进了他的房间。
韩真呆愣愣的坐在炕沿上,靠着被跺,抱着猫,眼神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等韩征进来他才回过神儿,瞅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不知道要说什么。
“跟你哥好好唠唠,晚上你哥就住这里,别闹脾气啊。”修天宇哄了两句,出去的时候随手带上了门,然后又觉得有点儿不放心,走出去几步,又蹑手蹑脚的回来,站门口偷听。
修叔看见了,用力指了指他,他也只当没看见。
“我想知道你怎么打算的!”韩征看见胖了一圈的弟弟,又气又笑。他们在家着急上火的,这位可好,跑这里来享福儿了,眼瞅着这脸蛋子比离家的时候圆了一圈儿,可见伙食不错,人家家里也没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