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甯蓦然转头,见距她不足一丈的距离,着月牙白锦服的郎君,正张着双臂,如游鱼一般奋力靠近她。
待近了,先是抓住了她的右肩,紧接着又用遒劲的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腋下,转身往岸上来。
程立姝因面朝湖心,又被冰冷的湖水打湿了发丝,贴在额颈上,若非熟悉她的人,一时还真看不清她的容貌。
但郎君很好认,已有一旁的女使喊了出来:“是端王殿下!快!快去给殿下取斗篷和干巾子过来。”
少甯掐紧了手中的锦帕。
这种时候她是走是留都不对。
程立姝被拖着上了岸,仰面躺在青石地砖之上,双眸禁闭,樱唇发紫。
端王对着她胸口一连摁了四五次,这才助她挤压出了腹中的冷水。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连在花厅听着歌舞的福宁县主也在一众贵妇人们的簇拥下,脚步凌乱地过来。
待看清了地上情形,脚步踉跄地朝后退了一步。
这种事任谁都会后怕,自庄王谋逆后,宫中对太子和端王两位殿下愈发看重。
陛下年过四十方登基为帝,这种岁数,再生出皇子的可能性根本不大,王室子息单薄时,仅有的皇子便显得弥足珍贵。
况且不论陛下,单说宫中那位得宠的端贵妃,若儿子在齐家稍有差池,只怕齐家上下也不能被轻饶。
“娘。”齐萱开口唤她,她这才回过神。
握了握女儿冰凉的小手,朝四周围观的婆子和女使叱道:“都看什么,还不赶紧去客房准备热水。”
她上前一步接过斗篷亲自给端王披上,又拿了巾子盖在程立姝身上。
程立姝身上这件粉裙不知是否为湖中碎石所勾,自脚踝处,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一截冰玉似的小腿。
福宁县主看的眼皮直跳。
端王瞥见,目光一沉,紧接着将身上的斗篷也披了上去。
“殿下。”福宁县主劝他,“你也受了寒,还是先去客房稍作休息,换身干净衣衫来。”
端王点头,“姑母,我没事。”口中随着说话,带出一圈白气,望着地上的程立姝道,“这个季节落水可不是小事,还是先寻个大夫来瞧瞧她吧!”
早有健妇在他们谈话间,俯身下来,一个婆子扶着,另一个将程立姝背在了背上。
“去最近的一夕居。”福宁县主吩咐道。
随着婆子起身,端王的目光正好落在程立姝一张冰玉洁白的芙蓉面上,眸色一沉。
福宁县主转头吩咐其他围观的女使去请大夫,又对着端王道:“殿下,这里有人伺候,你也受了寒,还是赶紧下去也让大夫瞧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