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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蓝一怔。
“父亲。。。。父亲当真也同意了?”程立姝白着脸出来,不可置信道。
江氏恨她,她理解,可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何程立雪嫁入宗室,父亲便开了私库为她添妆,而自己筹谋嫁入皇家,父亲便冷目待之,难道当真是因她亲娘死的早,不如人家会吹枕头风?
程立姝自嘲似的笑了笑,父亲心里果然没她这个女儿。
圆脸的婆子抬头望了一眼,不耐道:“姑娘,左右都是要走的,何不利利索索的,眼瞅着这天气阴沉下来,说不得要下雨呢!奴婢两个还有别的差事要忙。”
另一个瘦脸的皮笑肉不笑道:“就是,三姑娘,你也请多担待吧!咱们也是依命令行事,谁叫你昨日闯出这种祸事来,眼瞧着大姑娘前脚刚嫁进东宫,你后脚便想勾搭二殿下,知道的,是姑娘坏了品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老爷一只脚踩两只船,想两头通吃呢!府里大好的前程都要被姑娘白白耽误了,老爷和夫人又怎么会不生气?”
程立姝脑子嗡嗡响,饶是平日里智计百出,这会儿手掌心也出了绵绵的细汗,颤着唇道:“嬷嬷,昨日我喝了几杯酒,实在是醉了,这才不小心跌到了湖里去,我既身上背了婚约,又怎会去攀缠二殿下,昨天回来的晚,爹爹有事宿在了外院,我这就寻爹爹,好好再同他解释一番。”
哪知,肩膀一斜,被圆脸婆子推得转过了身,“姑娘还是赶紧去屋里吧!该收拾的收拾,该装箱的装箱,咱们还等着早点送完姑娘,回来复命呢!若姑娘再耽搁下去,箱笼什么的也就无需再带了,反正到了那边,一应东西都是全乎的。”
又转头看町蓝,“你也收拾收拾。”
程立姝脑子飞快转着,父亲不给自己撑腰,想来是觉得端王殿下不会因昨日之事高看自己,出府便出府好了,待到了庄子上,看守她的人变少,反而更有利于她偷着与殿下偶遇。
便算是自己躲不开那些看守,不是还有苏表姐在,她总会帮自己的。
想到这,便也不纠结了,朝二人道:“那两位嬷嬷等等,我进去收拾箱笼。”
待马车一路赶着出了城,程立姝挑着帘子往外看,渐渐看出不妥来。
程家大大小小的庄子,她虽没怎么去过,却也都听过,便是最远的云霞庄,也不过离城只有二十多里地,且是在北面,而目下马车却是一路朝南。
“咱们这是去哪?”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谁也没搭理她,只抱着肩靠在车壁上休息。
程立姝掐着指尖笑了笑,温和道:“既好端端跟着嬷嬷们出了府,定然也是逃脱不掉了,嬷嬷不若也知会我一声,免得我这悬着心,总怀疑是被您二位给拐了去。”
圆脸婆子睁开眼,转了转姿势,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奉了大爷命令从程宅里接您出的门,难道这世上还有哥哥卖妹妹的道理?”
“嬷嬷说的是,但我毕竟是程府的三娘子,想知道自己要被送送到哪里,总是合情合理的。”
瘦脸婆子冷眉冷眼,可到底顾着程立姝是程家女,“咱们此往码头上去。”
这下不止程立姝,连边上的町蓝也吃了一惊,心道这大爷竟心狠到这个地步,要将嫡亲的妹妹送到外埠去。
“姑娘,老爷说了,町蓝姑娘是你用惯了的人,便跟着一起去,至于你院里那些婢女,再过些时候,待姑娘嫁了人,便打发她们到你夫家,断不会叫你使唤得不顺手。”圆脸婆子唱起了白脸。
程立姝又是一惊。
照这说法,连出阁都要从外埠走,那便是说出嫁前回府无望了。
当即把脸一沉,道:“嬷嬷,你们老实同我说,大哥哥要将我送到哪里去?”
瘦脸婆子嗤了一声道:“姑娘别问了,问我们也不会说的。”
程立姝攥着手指,心尖都在震颤,心道,不成了,若是今日如着她们的意,只怕直到嫁人,都别想回燕京了。
慌乱中视线落到了官道前方,见外头天光大盛,和煦的春风吹得道路旁的小野花凄凄惨惨,不由更是一阵悲从中来。
哭得衣襟上都是泪,哀求道:“嬷嬷,求求你,让我见父亲一面吧!我这一走,日后便再难回京了,天伦骨肉的,总不至于让我连道个别都不能!”
圆脸婆子并不为所动,只皱着眉头道:“姑娘,快别这样说,姑娘昨日在齐家做得那等没脸事,昨夜可气得咱们大老爷淬了几个茶盏子,姑娘也是,既有了夫家,便该安安静静等着出嫁,可着劲折腾又能得什么好呢!”
程立姝捂着心口道:“我不信,父亲不会对我这样狠心,求嬷嬷让我下去见一眼爹爹吧!”
瘦脸婆子却没那么好性,凉笑道:“我说三姑娘,你惯是喜欢哭哭啼啼地凌、辱人,您有这个习惯可不好,要奴婢说,既挑了这个头脸面不要的去勾搭人,便该梗着脖子认下自己做的好事。桩桩件件,件件桩桩的,咱们大爷可都一清二楚着呢!你瞅着大姑娘嫁的好,可也不想想,人家姨娘是老爷的一起玩到大的表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是那个青梅竹马,对不对?大姑娘寻了高枝,老爷自然捧着送上去,可你呢?你姨娘当年就是个洗脚婢,咱们大老爷喝醉了酒,这才强了她,你自小跟着两个姐妹吃好的穿好的,便该老实本分,偏偏又惹出这诸多事端来。”
“你住口!”程立姝红着眼睛,“不准你辱我阿娘!”
瘦脸婆子咂咂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