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快要被他整得崩溃:这个弟弟不是那个弟弟!
姜澈忽然低头,起初只是一声掩饰不住的笑,然后越笑越放肆,等抬头的时候已经满眼都是笑意,盛在他平日神情寡淡的脸上,仿佛整个人都在璀璨发光。有一瞬间,像是与他达成了某一种共鸣,钟灵觉得自己面前是缥缈浩瀚的宇宙,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暗,只有正中央悬浮了一颗恒星。
她知道,这颗恒星迟早有一天会在她的世界爆炸。
她无处可逃。
你耍我。钟灵抿唇瞪了他一眼,有些气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被戏弄,还是因为对自己无处可逃的不满。
我错了。姜澈食指抹去眼角应激的泪,就在钟灵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儿的时候,他又轻飘飘丢出一句:所以到底是吗?
???
还来?
钟灵正打算教训教训他,两人身侧的玻璃窗外,忽然灯火通明。圣诞树上的灯光开始间歇变换闪烁,挂在树上的小饰品也活动起来,还有广场上流转的彩灯,飞扬的气泡,同一时刻呈现出一片梦幻仙境般的场景。
要12点了。姜澈说。
临近12点,中央广场会有一场灯光秀,年年如此,这也是那么多人会驻留到午夜的原因。
姜澈推着钟灵走出咖啡馆,广场上有一个圣诞老人牵着麋鹿马车在巡逻,钟灵呆了呆,感慨:现在商圈真是内卷得厉害。
姜澈笑了声。
明明早些时候心情还不太好,现在他好像已经都忘得一干二净。
轮椅推到广场中央的圣诞树下,从这个角度往上望,这棵圣诞树才真正显得宏伟壮丽,金色的灯球如同星星围绕着或白或绿的枝杈星光熠熠,树顶直戳天际,仿佛侵入了深空宇宙。
她仰着头,看着天顶无数星星飘扬坠落。
又下雪了。
临近圣诞夜零时的飞雪。
雪花落在她发梢、肩膀,还有盖着薄毯的膝头。
我小时候很喜欢过节。钟灵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喃喃,因为过节的时候爸爸妈妈一定会在家,我们可以一家人一起过。
姜澈微微垂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后来我讨厌过节,因为那个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团聚,只有我是一个人。
所以再后来,只要过节有聚会或者活动邀请,她从不缺席。
站在她身后的姜澈没有抬头,只是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不是全世界。
其实,我也是一个人。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和她,只会被动地接受邀请,等着有人需要自己。
最后五分钟,灯光秀开始了,广场上响起悠扬的乐声,四周欢声笑语,钟灵仰望圣诞树的目光落在走上前与她并排站的姜澈身上。
有想要的礼物吗?
姜澈低头眄她,什么?
礼物,圣诞礼物。钟灵无奈:就当今天是我们久别重逢的纪念日,姐姐想当一次圣诞老人送你个礼物,你想一想告诉我。
我还没听说过瘸腿的圣诞老人。姜澈十分不给面子。
钟灵已经适应了他的不解风情,按姜澈的形容来说,他对她已经是非常温和了。
你但凡嘴巴甜一点,平安夜也不会单身陪着你姐过。
姜澈反唇相讥:这不是对一个平安夜帮你从医院逃跑,还陪着你出来浪的恩人应该有的态度。他适当地转动了下轮椅朝向,提醒一下,你还在我手里。
哼,不识好歹,送你礼物你还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