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家家宣布关门歇业,整个长安,瞬间萧条,就连球市,都不再热闹起来。
“刘晏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让他抓人,他将三十七家行会会首请到衙门里好吃好喝,结果没有丝毫震慑作用,他这是纵容包庇,他自己也包藏祸心!”李俅在宫中闻得此讯,大发雷霆,在他看来,这些商人纷纷罢市,根本原因在于刘晏未曾杀鸡骇猴,若是刘晏当初直接抄了那三十七家行会会首的家,将他们游街示众,则必然没有人敢跟进。
“如今看来,刘晏不去职是不行了。”元载眼睛眨了眨:“不过这也是好事。”
“哦?”
“若非如此,陛下有什么理由将刘晏拿下?”元载笑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只要陛下不动刀兵,叶畅就不会理会,如今咱们之争,终在叶畅容忍范围之内,他毕竟背负着忠臣之名,不想将这青史之上的名声毁了……”
“既是如此,传旨下去,罢了刘晏京兆尹之职,元卿,你就勉为其难暂署其事!”李俅觉得他说的有理,便下令道。不过他终不敢太过,未治刘晏之罪,只是罢职。
此令传下,刘晏自己倒未抗辩,大笑三声,交印而去。
第509章 天视原为我民视
天宝十一载时,旅顺书院与国子监曾经有过一次比试,那次算学比试以国子监算学馆的大败告终,也致使整个国子监都颜面无光。
不过国子监的人虽然忌讳提那件事情,实际上却由那件事情得了好处。
别的不说,大唐的别的官舍衙门都还在用木窗时,国子监的教舍先按照旅顺书院的模式,换上了玻璃窗,用叶畅的话说,关在屋里死读书不足以教出人才,还要能透过窗子观天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才。
“卢兄,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国子监?”
卢纶出现在国子监生员宿舍的时候,正在一起议论的众人纷纷与他招呼。
卢纶自负才学,却屡试不中,这些年来隐居于南山,不过还是经常来长安,与国子监诸生颇有往来。
见这许多诸生呆在一处,卢纶笑道:“你们倒是自在,今日不须苦读么?”
“还读什么读,天下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一个国子监学生愤愤地道:“卢兄,你可能还不知道,今上下旨,罢了京兆尹刘晏之职,以元载这小人暂署京兆尹,如今差役四处,到处抄家拿人,原本拘在京兆府衙门的各行会会首,也都被解入狱,如今人心惶惶,谁还有意读书!”
卢纶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声。
他交游广阔,最近诗名渐显,因此在国子监诸生中颇有影响力。众人见他只是长叹,却不发一言,不免有些失望。有人道:“卢兄,你向来主意多,为何不发一言?”
“我乡野鄙夫,与诸位不同,朝中之事,与我这山人何干?”卢纶道:“诸位身荷国恩,所食所衣,皆自于民,自然需要过问国家大事,我有何立场来评论?”
他话中有话,诸生都明白。
“卢兄,你有话就直说!”
“我当真说的话,恐怕有些不好听啊。”卢纶道。
李亨、安禄山之乱,可以说是大唐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从平定这次叛乱之后,因为工矿主们积极捐财充当军资,发动自家工人、矿工入伍平乱,所以他们在这之后,便一改以往闷声发财的习惯,开始积极投入到朝廷的事务当中,努力增加自己对国家大策的影响。
其中很重要一条,便在于给上到国子监下到乡学县学的捐资助学之上。全天下有志于仕途的读书人,相当一部分这五年来,都或多或少受到他们的资助。
想到这里,卢纶淡淡笑了。
李俅罢去刘晏之职,改任元载,按理说京兆尹是要职,他更换人选,会招来百官议论。可是罢职数日,百官毫无反应,让他准备的后手根本没有用处,这让李俅沾沾自喜觉得终于立威的同时,又有些惶恐不安。
“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怀着这复杂的心情,这日朝会之后,李俅再次留下元载单独奏对。等众人走后,他向元载诉说了自己内心中的不安,然后问道。
“有什么蹊跷,如今陛下一言九鼎,臣看没有什么蹊跷,如臣上回所言,这些,都在……”
元载话未说完,猛然听得嗵的一声响,象是远处传来了鼓声。
二人都忍不住看了座钟一眼,并没有到宵禁敲鼓的时候,怎么会有连绵的鼓声?
“这些都在叶畅容忍之内,刘晏有过在先,陛下不治其罪,只是罢免其职,已经是从宽处治了……陛下若还不放心,可遣一心腹前往泰陵,向叶畅解释此事,暗察其颜色,看他心意究竟如何。”
元载继续说下去,李俅脆弱的心觉得受到了一些抚慰,至于派使者去泰陵向叶畅解释,会不会堕了他这个天子的面子,他只是略一犹豫,便要同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