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我长大了就给我?”其其格偷换意思,还心虚地瞥她娘一眼。
&esp;&esp;巴虎含糊地应了,“爹给你买你喜欢的。”
&esp;&esp;小丫头终于磨到她想要的承诺,立马乖巧听话,喊炕尾翻跟斗的吉雅回去睡觉。
&esp;&esp;巴虎不给兄妹俩磨蹭的机会,一手夹一个给送回隔壁厢房。
&esp;&esp;“下雪了,好凉啊。”其其格和吉雅伸手去接飘下来的雪花,在进屋后,手心里冰凉凉的雪花化成了水,在炕上留下两个印记,转眼又消失不见。
&esp;&esp;蜜娘听到脚步声过来,紧接着门开了又关上,她睁眼问:“都睡了?”
&esp;&esp;“睡了,早就该睡了,躺进被窝就打哈欠。”男人脱掉外袍和软靴,掀开被子坐进去,探身往桌上一吹,室内沉入黑暗。
&esp;&esp;“哎呀,为啥掐我?”话里带笑。
&esp;&esp;蜜娘轻哼一声,他心里明白,赶在他开口前捂住耳朵:“嘘,别说话,我想睡了。”
&esp;&esp;……
&esp;&esp;次日一早其其格又来了,翻着花样往头上别簪子,也不闹人,嘴里呜呜啦啦的,也不闹着要去雪地里玩,还挺让人省心,也算歪打正着了。
&esp;&esp;“晌午吃牛肉锅子?还是羊肉锅?”铲雪的时候巴虎问,冬天是最适合进补的季节。
&esp;&esp;“羊肉锅,辣一点,你们要是吃不成就炖两锅,我想啃羊蝎子。”蜜娘披着狼皮披风站檐下看他在雪地里清雪,见艾吉玛从门外进来突然想起还要去念书的事,精神一萎,招手说:“艾吉玛,你帮我往救济院跑一趟,去找盼娣或是兰娘,问今年的私塾什么时候办。”
&esp;&esp;“哎,好。”艾吉玛转身又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匆匆跑回来,“婶,她们说今年好像不开私塾授课了,我回来的时候见扈小爷从衙门里出来,就去问他,他也说不办了,以后都不办了。”
&esp;&esp;蜜娘先是惊讶后是惊喜,一时没忍住露了笑,被巴虎逮着又好一通打趣。
&esp;&esp;她疑惑道:“都办了三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办了?”原先说的考核也不考了?
&esp;&esp;“时间久了,人也疏懒了,再加上现在家家户户养的羊群扩大,一心扑在养羊上,谁有心学一年到头用不上两句的蒙语。”巴虎很有经验,在他看来私塾里教的也就养羊和药草有些用,三年多了,该学会的也学会了,学不会的就是再耗三年也还是学不会。
&esp;&esp;像其其格和吉雅,他俩在外面玩偶尔从老人嘴里听几句蒙语,回来了还会学给他和蜜娘听。反而是蜜娘这个正经学的,除了喊人名字,其他跟蒙语沾边的,他就没听她开过口。
&esp;&esp;大雪连下了五天,第六天雪停的时候,巴虎带着三个男仆去瓦湖凿冰,他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盼娣兰娘和莺娘她们三个来了,带了个确定的消息:私塾不办了。
&esp;&esp;“像我们都是一个人的,也养了七八十只羊,那些家里人多的,合起来有两三百只,早上起来不等吃饭就要去清扫羊圈,扒雪回来煮化,混了盐给羊饮水,还要给羊剁草料,一通忙活半天过去了。忙活了羊,妇人还要忙活家里的饭,煮雪存水,浆洗衣裳,纳鞋缝衣,哪来的空闲还去学字听经啊。”盼娣掰着手指算,而且有狼毛披风的能有几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穿了羊毛袄外套毛毡雨披,落了雪再一进一出,雨披上的雪化了水结成冰,冻的手脸青紫,谁还有那个闲情念书。
&esp;&esp;“今天巴虎不在家,你们留下来吃饭吧,前些天刚宰的牛,我琢磨了一种新吃法,你们尝尝。”蜜娘轻轻眨眼,笑道:“就当是庆祝不用再去听萨满念经了。”
&esp;&esp;“要请也该是兰娘请。”盼娣轻推她,“说啊。”
&esp;&esp;兰娘未语先羞,“再有十天我嫁人,蜜娘来送我出嫁啊。”
&esp;&esp;“哇,恭喜恭喜,男方是鞋铺的少东家?”
&esp;&esp;兰娘惊讶抬头:“你知道?”
&esp;&esp;“遇到过,没去打招呼。”蜜娘道。
&esp;&esp;“是他,在临山的时候他带了他爹娘来正式提亲了,我应了,日子是前些天定的。出阁酒我就不办了,成亲的那天,晌午和晚上他家都置席,算是补上了。”
&esp;&esp;听着是挺不错的,男方挺重视兰娘,蜜娘再一次说恭喜,“到时候我一定去。”
&esp;&esp;真是世事变化难测,她跟兰娘有过不浅的隔阂,一年年过去,两人又重修于好。而跟木香,交情颇深,却渐行渐远。盼娣跟木香关系好过又破裂,时隔三年,也重修于好。
&esp;&esp;当初性情最圆滑的姑娘,生了不嫁人不生子的念头,当初性情最尖锐的人,打磨了棱角,踏上条坎坷路,又生了掌权的心思。
&esp;&esp;“晌午在我家吃饭吧,炖锅牛骨汤涮牛肉。”蜜娘再一次说。
&esp;&esp;“我请吧,去买坨新鲜牛肉涮锅子。”兰娘开口,“到我们那边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