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皇后来此清修,此处便不允许旁人来参拜了,一直到现在,只有皇后娘娘和在这儿生活。
方丈不愿意离开寺庙,他年事已高,德高望重,皇上便特许他与几位弟子也在此修行。
他们在前院,皇后与大皇子在后院,院内有伺候的人。
陆梨阮刚进到皇后娘娘房间时,里面的熏香,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家具,全都不是凡品。
皇后娘娘容貌依然美丽,手指也依然柔嫩纤细,显然是从未吃过苦的。
陆梨阮对皇后生活的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清修的不关心,但若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过得清苦,非常拮据的样子。
陆梨阮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要装……也做出点样子啊。
陆梨阮用眼尾不动声色地扫了扫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嵇书勤。
他与皇后穿的都很素净简单。
但……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也不懂,不谙世事不识贵贱的侯门小姐了。
样式颜色简单,又不等于工艺材质廉价。
嵇书勤身上的文人衫,随着他的走动,衣摆在泠泠微暖的山间光线下,泛着隐隐的柔和粼光,怎么可能是廉价之物?
“这算什么为难?悯儿成亲那日,母亲站在院中,望着皇宫的方向,伫立了良久。”嵇书勤轻叹。
“娘娘慈母心。”陆梨阮应和的很真诚。
山中的风有点凉,陆梨阮袖子里的手指发冷,蜷缩起来,想搓搓手跺跺脚,但碍在身边还有人,只能继续端庄地站着。
陆梨阮不说话,嵇书勤神色间划过丝困惑来,他本以为,这看着天真坦率的太子妃,会问自己关于嵇书悯的事情。
“太子妃与悯儿,在宫中过得可好?”嵇书悯叹了口气,含着些隐忧。
“得皇上庇护,过得还算舒心。”陆梨阮中规中矩地回答。
“悯儿自从受伤后,每次见他都十分颓丧,但今日瞧着与太子妃相处的不错。”嵇书勤抿抿唇角,他笑起来与嵇书悯就不像了。
他笑起来很像皇后娘娘。
颓丧?
陆梨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颓丧”的定义不同,从第一次见到嵇书悯开始,他就从来都不是颓丧。
是冷硬的,是尖锐的,是讥讽的……也是坚强的,运筹帷幄的,耐心的。
在朝堂争斗中,还是在平时,嵇书悯都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定力,如果被他划在可亲近的范围内,他的要求很高。
但同时,他付出与承诺也坦荡诚信,陆梨阮如今已经完全信任他的人格魅力。
这种感觉,能将人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陆梨阮不知是不是听嵇书悯说了太多次,现在她真的觉得,与嵇书悯之间,是最亲密的人。
“上次他来,赶上母后辗转请来的,一直为我诊病的名医在这儿,他却怎么可不肯让人诊治。”嵇书勤语气中的无奈不作假。
“他如今……真的有所好转吗?”
“太子殿下每日都有按时服药,大皇子不必太过担心。”
这太奇怪了。
刚在屋子里面,皇后似乎根本不关心嵇书悯身体的样子,看着嵇书悯吃药,还能说出那般不走心的荒唐话。
怎么这嵇书勤……看起来,还真的是个在担心嵇书悯的身体呢?
这母子三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