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不像安珞那般全然知晓楼下发生了什么,但楼下已经平息的喧闹、以及闵景迟只身出现在这里,却也足够叱罗那猜到眼下的状况了。
“好…好、好!好!!!五皇子竟连使臣住所都敢带人强闯、与我使团使臣兵戎相向!亏得天佑还是礼仪之邦,本王也真是开了眼!怎么?五皇子这番做派,莫不是还想杀了本王!?”他狠声说道。
闵景迟站在门口,却是丝毫没理会叱罗那这番话、甚至没看他一眼,只仔细地自上而下打量着安珞周身、确定她没有受伤。
直到注意到安珞身后安珀的身影时,他才非礼勿视地迅速移开了目光。
“走吧。”他对安珞说道。
安珞本就无意再与叱罗那纠缠,微微勾唇、应了声好。
有了闵景迟在此,安珞放心地转身面相安珀、亦是背向了叱罗那。
以叱罗那此时的状态,他除了再说几句毫无意义的狠话外,也根本再做不了什么,甚至她都不必再分心防着他狗急跳墙。
安珞直接扯下了一侧的床幔当做披风,围在了安珀身上,又从另一侧床幔上割下了一块一尺见方的布料。
之后她略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开口向安珀问道:“还能走吗?”
如今虽已是一更,但还尚未宵禁,晨居客栈又本就位于闹市,刚刚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安珀被绑之事被叱罗那传扬得几乎人尽皆知,她当然能直接抱安珀离开,可终归不若安珞自己走出客栈影响更小。
她自己早不在乎什么名声,可却不愿四妹妹平白遭人非议嘲笑。
安珀也心知大姐姐这是为了她好,靠着刚刚安珞那颗解毒药的功效,她如今也稍稍恢复了些气力,唇舌也恢复了一些知觉。
她点头含糊应道:“哝的……”
安珞闻言向安珀鼓励地笑笑,在她头上轻拍了拍,又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乱发,接着便扶她站了起来、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在叱罗那怨毒阴狠的注视下,安珀揽着安珀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闵景迟见状无声地向内一步,既让出门口的位置、也挡在叱罗那与安珞之间。
然而安珞并没有就此便离去。
她在门口处略停了一停,向门边瞟了一眼,接着便以剑尖挑起了门边那一团污糟,又用刚刚从床幔上割下的另外一块床幔一卷——
本也不是多大的东西,一尺见方的布料便将其层层包裹了起来。
“我还有一事想麻烦殿下。”安珞向闵景迟开口,“劳烦殿下派个人,帮我将此物送去陶府、交给陶夫人。”
无论是刚刚的动作还是此时的话,安珞都没有避着叱罗那。
叱罗那闻听此言,更是气得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安珞的请求,闵景迟自然不会拒绝,他应了声好、将那包裹接过。
做完此事,安珞最后漠然看了叱罗那一眼,勾唇露出一抹讥笑,这才一手揽着安珀、一手持剑走向房间之外。
闵景迟并没有立刻随安珞一同离开,他依旧守着叱罗那,只目送安珞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安珞揽着安珀向楼下走去,走过空无一人的二层、又在一层所有人的注目中沉默地走向客栈之外。
此时还未到宵禁的时间,就如安珞预料的一般,晨居客栈外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尽管尤文骥留下了几名官差在外、禁止他们靠近,也无法将他们完全驱赶。
人群中很快便有人猜到了安珞和安珀的身份,议论之声顿时在四周响起。
不过得益于安珀是在北辰使团的住所被找到的,加之安珀是自己走了出来、看上去并无大碍,是以百姓的议论多还是集中于北辰使团和叱罗那身上,也有聪明人怀疑起之前两起案子是不是也是北辰所为。
安珞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身边的安珀,见她神情还算平静、似乎并未被议论声所累,这才稍稍放心。
早在安珞从锦绣阁后墙处翻入晨居客栈时,等在锦绣阁外的盗骊就已有所觉,自己从南二街跑来了南三街上,跑来了客栈。
而守在客栈外的几名官差也认出了它是安珞的坐骑,便放它等在了门前。
此时,见到安珞出来,盗骊顿时嘶鸣了一声,颠儿颠儿地小跑着就凑了上来。
它先是绕着安珞转了一圈,嗅了嗅安珞身上的血气,确定并非来自于安珞后,这才蹭到安珞身边。
安珞安抚地拍了拍盗骊,便扶着安珀上马,犹豫安珀身上还有伤,她便没有让安珀真骑,只扶她侧坐上马背。
见有别人要上来,盗骊有些不满地跺了跺马脚,甚至还想躲开,被安珞低喝了一声,这才哼哼唧唧地打了个响鼻,很是不情不愿地让安珀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