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个甘愿花费时间精力搂事儿的人,如今成了保婴堂的乳妪,手里头管着堂里四五十个的乳母保姆,还兼顾着一系列的大事小情,浑身的本事派上了用场,还能给街坊乡邻帮上忙,银钱月例的倒是小头了,只觉着还能再干十年的。
五堂哥听着就笑了起来:“婶婆这是要以身作则吧,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多留您了,先送了您去保婴堂吧!”
“对对对,就是要以身作则!”袁婶子听了也笑了起来,只是再不肯五堂哥驾车送她:“几步路的事儿,你们赶紧家去吧,家里人都等着呢!”
几人一想,确实也就几步路的事儿了,也不再同袁婶子客套了。
又盘算着这会子送了鳗鱼给袁婶子提去保婴堂,再提回家去,或许有些不大合适,就谁都没有提这茬,目送着她离开后,兄妹五人再次启程。
五堂哥当仁不让地拽了缰绳,却敛了笑容,问道:“哎,你们说,婶婆找祖母,是为了甚的?”
花椒没有说话,同丁香还有香叶对视一眼,就更不知道该说些甚的好了。
……
翌日一早,开了禁的四堂哥同五堂哥先驾着马车去了一趟袁婶子家,随后才去的李家的田庄。
本就一夜没怎的睡着的袁婶子看着脚下这条总有五六斤重的鳗鱼,以及两篓还带着露水的时鲜果子,却也不大笑得出来的。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秦家那几个明珠朝露般的小姑娘。
明明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来,偏偏这厢的是说不出的机敏讨喜,那厢的却是说不出的木头木脑,叫人扼腕。
秦家这几年上的当务之急,来来去去的,说白了就只有这么一桩事儿。
小字辈的前程。
不管是举业也好,婚事也罢,都已经包括在这其中了。
而隔壁石榴姐妹也已到了议亲的年纪,自然亦是如此的。
看着隔壁大动乾坤的接连操办喜事儿,袁氏也曾请了媒人帮着牵线,可不管官媒也好私媒也罢,听说后都连连摆手。
既是吃了这碗饭,心里头自有一杆秤,哪能不知道袁氏这家里家不成家,人不成人的。
据说那个粉头如今已经搬进九甲十甲搭界的花街柳巷度日了,还据说那叫一个门庭若市的,自是等闲再没人肯蹚这湾浑水的。
不但害怕到时候被人打出来,更担心坏了自家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招牌。
这样的事情经过几遭,袁氏一下子就憔悴了下来。
而袁大哥袁大嫂虽然嘴上嚷嚷着再不管袁氏的事儿,这两年上等闲也确实再不登门,逢年过节的也只认秦家这门亲,可事到临头,如何不急的上房的。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是。
可袁大哥到底男人家,就是急也急不到点子上,只能催了袁大嫂,妇道人家来想法子。
袁大嫂又何尝有法子。
旁的不说,就连她自个儿都看不上这样的亲家,何苦再去难为旁人家。
她就是舍得下这张脸,也硬不起这份心肠的。
嘴上恨的甚的似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做的孽,没道理要旁人擦屁股。
可回过头来,到底心疼孩子。
想来想去,自个儿是再不好意思为着袁氏的事儿登秦家的大门了,只好硬着头皮求上了自家婶子。
也是这才有了袁婶子登门找上秦老娘这么一回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