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中年男子陪着小心:“江姑娘说笑了。万佛斋乃百年老店,声誉一向很好,哪里会做出污客人东西的事来?”
“那可难说,这世道挂羊头卖狗肉、欺世盗名的店子多了。”是江离一惯刁滑的语气。
江离身后跟着一排官兵,赵氏兄弟进门之前已打倒了好几十个拦路的守卫。眼着闯到石屋跟前,望着陈掌柜身后千斤生铁浇铸的大门,江离一步步逼近陈掌柜说:“今天趁着这些官爷都在,也省得我去报官了。”
江离手指了陈掌柜对身后跟着的官兵说:“我以前存了六七十箱东西在这里,封条是我贴的,可是陈掌事,我发现我的东西被人动过!所以我不再相信万佛斋了。具体丢了多少东西,我还来不及清点,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把剩下的货取走。”
江离不依不饶地对中年的陈掌事说:“今天我还要当场看清楚,我这可是织金锦,比金子还贵重。要是少了一丁点,我把你这万佛斋都给你掀了!”说完催促着陈掌事开石屋铁门,闹着要马上取货。
陈掌事扯衣袖拭冷汗,打量着眼前长得千娇百媚的姑娘。看她穿着绉纱衣,衣边绣着锦缎,身后跟着丫头仆人,分明是大富人家养在深闺中的千金。一开口却就跟个土匪似得,看样子真像要拆了万佛斋的架式。
陈掌事应付不过,被江离带着人一步步逼到了石屋的大门前。
陈掌柜此时心道:好歹人已经到了石屋门口,这外面的话里面的人应该听得清楚,有范思诚这个代表主子的幕后黑手在,到底该怎么做他可就不管了。
屋里的三个人把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听江离的话,萧煜嘴角一勾,笑了。
找什么织锦用得着掀了万佛斋?她分明不是要来取货,她是来找碴的。不仅找碴,恐怕还是来找人的!这么一想,连眼角都笑弯了。
范思诚思量开了:清风寨的人没来江离倒来了,她是来取货,万佛斋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取。这时要立马抓萧煜又不行——他没本事抓,而哥哥又不能抓。因为他范思诚之前说过,别人要抓萧煜,也得等他恢复体力之后才能出手,所以铁门这时是不能开的。
该怎么处理?范思诚还在沉吟,抬眼看到萧煜的笑脸,范思诚气不打一出来,不顾内伤双手成拳轰了上去,一拳紧接一拳,口中冷冷道:“你笑成花痴也没用,只要我不放你出去,江离妹妹就是我的!”
萧煜后退,故意把范思诚往一边引,以拉开两人与范彦诚之间的距离。
范彦诚开口劝告弟弟:“我们先出去。由我把门,萧煜出不去。你跟他以后再比?”
萧煜近身跟范思诚缠斗,手上毫不放松,心道我出不去他也别想出去。嘴里却接范思诚的话说:“江离妹妹这个称呼以后你得改了,你看到我这把剑了吧?”
说着腾出一只手拿起腰上挂的剑,“这剑可是我萧家的传家宝,本是一对,一把在我手里,一把现在佩在江离身上。你说我俩是什么关系?!”萧煜说着出手故意露出破绽,连连后退,估计着已到了范彦诚来不及插手的距离,他心中一喜。
范思诚气怒攻心,掌风一招比一招凌厉,语气也狠:“现在说是什么关系还太早了。就算订亲了也可以退亲,娶亲了还可以和离。”
萧煜的话更气人:“那些事只会发生在你身上,而我看准的东西绝不会失手,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她的人她的心只能是我的,你也就只有眼红的份。想当初你跟她订亲,送的礼物可是水净珠?你不知道水净珠是我们南陈的么?你哪里是订亲,分明是送亲才对。”
“噗!”范思诚忍不住喷出一口血。眼前半黑,出手气势弱了许多。
萧煜猛地变了掌风,一瞬间竟是范思诚三天来从没见过的招式。一招招绵绵不绝,快速得不可思议。范思诚之前受了他一掌,内伤挺重,又吐了一口血,这时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萧煜等了三天才等到这个机会,哪里能错过眼前的机会,在范思诚稍慢半拍的瞬间,挂在腰上的短剑出鞘,一剑架上了范思诚的脖子。
在萧煜拔剑的瞬间,范彦诚看出情形不对,飞身上前想把两人分开,可是已来不及。
萧煜压在范思诚脖子上的剑稍微用力,范思诚的脖子上立现一丝血痕。“打开门,送我出去。”萧煜平视着愣住了的范彦诚说。
“不要放他走,让他有本事杀了我!”范思诚气急败坏地吼。
“我对情敌绝不手软心慈!”萧煜看着脸庞温润,却语气冷冷,下手也狠,手一用力,血痕成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范思诚的脖子蜿蜒向下,转眼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范思诚怒瞪眼,梗着脖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仍不开口放人。外面江离带来的赵氏兄弟又在嚷嚷着要砸门。
终是范彦诚自己做了一回主,范彦诚满脸内疚地看着弟弟,后退着一步步走到大门前,在墙上摸索着,手拉了某处一阵七转八转,沉沉的大门开了。
门口站了一堆的人。万佛斋的守卫、衙门里的官兵、还有万佛斋的掌事伙计。
江离一身葱白绉纱绣锦边的宽袖长裙站在人群当中,身侧立了小香,身前身后跟着赵氏四兄弟和四喜。
范彦诚背着手走出去,走到门前找了个军官,吩咐了几句,军官频频点头,听完一挥手,他带来人开始撤离。
范彦诚看着官兵走了,回身冷冷地冲着石屋里说:“你可以出来了。”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来两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两个披头散发的人紧紧挨着走出来,用十分怪异的姿势。
江离看到范彦诚出现在这里已是十分吃惊,等看清两个后走出来的人更是愣住了。
萧煜的剑还架在范思诚的脖子上,两人都一身狼狈,范思诚狼狈更甚,衣衫破烂、一身的伤痕不说,脖子上那道红色蚯蚓般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怪不得他们两人挨得那么近,这种姿势,明眼有一看就知道这三人之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