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律字。律,法也,天下臣民无不以律约束已身,当初皇帝给萧律起这个名,便是用心极深。
可惜再多的偏爱,在帝王心中既然会有权衡,并不是无条件纵容的。
福康公主微愣。
“这么说来,父皇对九哥期望很高,可惜九哥叫父皇失望了。”
萧瑾疏抿了口茶,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为质十年,也是可怜。”
若非那十年,萧律也会由大儒悉心教养,修身养性,大抵不是如今模样。
我余光看他的眼色,真扼腕还是幸灾乐祸,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
福康公主往亭下望了眼,能望见萧律的身影。
她压低声量道:“也算好事,避免一场灾祸。”
萧瑾疏“嗯”了声。
萧律走上亭,径直在我身边的空座坐下来。
见我手里吃了一半的枇杷,他说:“你容易牙疼,这东西太甜,少吃点。”
我脸色沉下来,立即又咬了一大口。
萧律呵道:“夜半牙疼了可没人再哄你。”
萧瑾疏示意我起身,与我换了座。
于是太子同萧律坐一块儿,我则坐在太子和福康公主之间。
萧瑾疏拿了状元糕给我,侧首在我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在我耳畔。
“这个不甜。太医署有一味厉害的药,能治牙疼的,回头拿去给你备用。”
萧律看着我们耳鬓厮磨,脸色越发阴沉。
福康公主皱眉道:“九哥哥,你忘记给太子哥哥行礼了。”
皇子见太子,理应行叩礼,不过方才福康公主也只是向太子稍稍欠身便作罢,兄妹之间感情甚笃,不必太拘谨。
这会儿,公主是在提醒萧律,注意自已的眼神,记得自已的身份。
萧律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牢牢的凝着我的脸。
我被盯得心中发毛,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太子的衣袖。
太子心领神会的起身道:“孤别处去走走,阿月,随孤来。”
我如释重负的立即紧随其后。
准备下台阶,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一股力量重重拽了回去。
萧律把我拽到他面前,一双猩红的眼盯着我,哑声问我:“你这辈子,能有多少个八年?”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
他一声又一声问我:“你能忘记吗,你真能放下?那日你问我爱不爱你,若我重新回答……”
萧瑾疏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凉声道:
“她才十八岁,还会有许多个八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向前看吧。”
萧律看看我,又看看太子,神色经历过一番挣扎,最终下定决心说:“我自废一只手,你把她还我。”
我呼吸停住。
若成残废,那便彻底与皇位无缘,他便再也没有与太子相争之力。
若是如此,太子是不是该满足了,又是不是会把我交出去了?
萧瑾疏有片刻的无言以对。
最后说:“自废两只再加双腿也是无用。九弟,你难道到现在还以为,孤要她,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