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粉红色的尾巴,随即消失了。银河横卧在繁星之间。
“我觉得好笑,”格里舒克痛心疾首地说,举起马鞭指了指坐在路边的一个人,“我觉得好笑,娘儿们辛辛苦苦图个啥?……”
坐在路边的那个人是电话兵多尔古绍夫,他掰开两条腿,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我说……”我们驶到他跟前时,他说,“我不行了……明白吗?”
“明白。”格里舒克回答说,勒住了马。
“得花一颗子弹在我身上。”多尔古绍夫说。
他靠着一棵树坐在那里。靴子东一只,西一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小心翼翼地解开衬衫。他的肚子给开了膛,肠子掉到了膝盖上,连心脏的跳动都能看见。
“叫波兰贵族撞着了会拿我取乐的。这是我的证件,给我母亲写封信,告诉她出了什么事……”
“不。”我回答说,用马刺朝马踢去。
多尔古绍夫把发青的手掌撑到地上,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手……
“你要跑?”他一边爬过来,一边嘟哝说,“你要跑,坏蛋……”
我浑身直冒冷汗。机枪哒哒之声越来越紧,以歇斯底里的固执扫射着。正在这时,阿弗尼卡·比达策马朝我们飞驰而来,夕晖使他头上环绕着一圈光环。
“我们稍稍叫他们尝了尝厉害,”他快活地大声说道,“你们这里闹哄哄的,出什么事儿了?”
我把多尔古绍夫指给他看,随即把车驾到一边。
他俩三言两语谈了几句,我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多尔古绍夫把他的证件交给排长。阿弗尼卡把证件藏进靴筒,朝古尔多绍夫的嘴开了一枪。
“阿弗尼卡,”我把车撵到这个哥萨克跟前,苦笑着说,“要是我可下不了手。”
“滚,”他回答说,脸色煞白,“我毙了你!你们这些四眼狗,可怜我们弟兄就像猫可怜耗子……”
他随即扣住扳机。
我一步步驾着车走了,头也没回,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气,死亡在逼近我。
“住手,”格里舒克在我身后大叫,“别犯傻!”随即抓住了阿弗尼卡的手。
“狗奴才!”阿弗尼卡吼道,“他逃不了我的掌心!”
格里舒克在拐弯处撵上了我。阿弗尼卡不见了。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格里舒克,你瞧,”我说道,“今儿我失去了阿弗尼卡,我最好的朋友……”
格里舒克打坐垫下掏出一个起了皱的苹果。
“吃吧,”他对我说,“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