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暖融融的,带着一丝静谧与悠然,下午的时光就这样悄然流淌着。
或许是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让夏德保心有余悸,又或许是忌惮夏光辉如今坚定袒护知青的决然态度,一下午的时间,夏德保倒是没敢再来这边捣乱了。
知青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趁着这难得的安宁,一边热热闹闹地聊着天,一边有条不紊地干着活儿,手中的农具起起落落,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时间竟在不知不觉间如同指尖流沙,飞逝而过。
与上午刚开始劳作时那种仿若深陷泥沼、举步维艰的辛苦截然不同,此时的他们似乎渐渐摸索、找到了一种独属于自己的节奏。
那便是一边聊天,一边劳动,竟不显得那么累了。
可毕竟大伙都是初来乍到,彼此之间还不太熟悉,在这田间地头,闲暇时光要聊些什么话题呢?
起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犯难。
不过没关系,这些朝气蓬勃、满是活力的年轻人,就算没有现成的话题,也要凭借着天马行空的想象、新奇有趣的见闻,创造出话题来。
周学文性子直爽,率先挑起了话头,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谈起了昨日领取口粮之事。他提高音量,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们知道吗?昨天去夏会计那儿领口粮,账面上登记得明明白白的,明明登记的是我与叶卫东各领了十二斤米和三十斤红薯丝,一分一毫都不差。
可谁能想到,等我们欢欢喜喜地把粮食扛回知青点,回去一称,好家伙,却只有六斤米和十斤红薯丝,硬生生少了一大半!
这也太过分了!咱们大老远跑来插队落户,响应号召建设农村,连口饱饭都不给吃,这算什么事儿啊!”
杨晓风和邓天翔在一旁听着,赶忙点头作证。
杨晓风性子急,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小脸涨得通红,大声说:
“没错,我当时就在叶卫东房间里,亲眼所见呢!袋子瘪瘪的,数量确实少了超多,绝不是我们看错了。
这夏德保指定有猫腻,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周学文气得直喘粗气,胸脯剧烈起伏,接着讲述道:
“我与叶卫东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哪能吃这么大的亏?二话不说,立马就一同去找过夏德保理论。
可你们猜怎么着?那夏德保啊,脸皮比城墙还厚,竟然一口咬定给足了数量,还振振有词地说我们离开时可能没关门,被贼偷走了。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瞎扯犊子吗?咱们知青点虽说简陋,可平日里大家都相互照应着,哪来的贼?
再说了,就算有贼,咋就专偷粮食,还偷得这么巧,刚好是少的那部分?”
此时,女知青周霞也被彻底激怒,怒不可遏之下,突然爆了粗口,涨红了脸骂道:
“他胡扯!当时他提着粮食进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两只手各提两个袋子,轻飘飘的,跟没装多少东西似的。
咱们动动脑子算算啊,要是每人十二斤米、三十斤红薯丝,加起来那得有八十四斤重呢!
就他夏德保那瘦弱身板,瘦得跟麻秆似的,能提得动?不得挑着扁担、哼哧哼哧地来才怪!分明就是他自己昧下了粮食,还想耍赖不认账。”
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义愤填膺。
周学文满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砰”的一声砸在身旁的农具上,怒声说道:
“这夏德保也太欺负人了,咱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克扣咱们口粮,往后还指不定怎么拿捏咱们呢,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王运开也附和道:“就是,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粮食可是咱们辛苦劳作的基本保障,他说扣就扣,还有没有王法了?必须得讨个说法回来。”
夏光辉在一旁听着,得知叶卫东和周学文刚来就遭此等欺负,顿时怒火中烧,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般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欺负人,夏德保实在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今日夏德保的老婆杨小梅都骂上门来了,虽说后来自家堂客黄艳芳凭借着一股狠劲儿占了上风,可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往后两家怕是少不了摩擦。
“叶知青、周知青,你们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受夏德保欺负。他是支书,有他的权势;
可我夏光辉也是民兵连长,手里也有能护人的力量!
你们都是有文化、讲道理的人,若能自己想出法子巧妙应对,那自然最好;
要是一时没了辙,别担心,我就集合民兵连,带上兄弟们,上他夏德保家去,非得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不可,给你们讨回公道。”
叶卫东听了夏光辉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