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官那双漂亮的灰褐色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你,”贺逐山闭眼,“别这样。我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你会希望我爱上别人吗?爱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而不是你。”
就因为这一句话,贺逐山觉得心口刺痛。
他希望吗?当然不,他不仅不能接受,甚至连想象一下都做不到。
但他只是抽了抽鼻子,对阿尔文露出个飞快的笑:“随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阿尔文笑。
他抬腿就要走,逃离这个地方。但刚擦撞阿尔文的肩,就被人狠狠钳着手腕一把带回来。阿尔文抓住他,把他压到墙上,离他那么近,像是要强硬地闯进他整个人深处:“回答我。希望,还是不希望。”
贺逐山无法回答。
他与阿尔文对视,用一种冷淡的、无所谓的眼神。但他依旧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偏执野火,那么热烈,贺逐山不慎跌落。
最终是阿尔文主动退一步,用视线描摹贺逐山的眼睛、鼻梁,以及柔软的嘴唇。
然后他听见秩序官轻声说:“你怎么舍得我爱别人?”
一点火光在这时掠过,贺逐山趁机抽手,从阿尔文怀里逃出去。他飞快瞥了眼窗外,尽全力把刚刚的一切全当不曾发生:“你……仿生人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快,干扰器没剩多少了。我们现在就得走。”
他逃一样离开这个房间,背起沙发上的沈琢。
沈琢小臂上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置,此时感染发炎,整个人在昏迷里高烧不退。贺逐山环视四周,没看见达尼埃莱,只好打开通讯器。
达尼埃莱说:“北侧废弃工厂仓库里有一辆改装车,是那不勒斯以前留下的。只有传统机械钥匙才能打开,我把它放门口了。”
“你去哪了?”
“……我等下在仓库和你们汇合。”
贺逐山皱眉,一点不赞同这种私自行动的任务态度,但对方已经“啪”一下把通讯掐断,贺逐山火气也跟着上来。
他不会哄人,从小到大都不会,除了在蜗牛区遇到的那个例外,于是他烦躁地摸了把白玫瑰,转头就要出门,秩序官却在这时拉住他。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从急救包里抹出枚创可贴,垂眼贴在贺逐山耳下:
贺逐山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有一条小小的、微不可察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