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姨太太诊了脉,开了一个方子,递给陈团长看。说:“体内邪气已去八九,只在家养着,只要不犯,吃些补气养血的药慢慢服即可。过了今冬,可痊愈了。”二姨太太高兴自不必说。
陈团长让二姨太太同自己陪着赵朗中来给王家的诊脉。王家的见赵朗中不请自来,陈团长和二姨太太也跟了来,不知何意。心里叹了口气,眼睛里顿时涌出泪花。陈团长从未踏入王家门槛,王家忙从床上起来,在里间里收拾好头发,挪出来道谢。
陈团长说:“我随太太来坐坐。进去吧,让先生给你细细诊看。等王先生回来,我还要与他一起喝酒呢。”
三人进了内室,陈团长在外间独坐,看室内陈设,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鼻翼翕动,室内浓重的苦药汁中掺杂着血腥味,还有几乎闻不到的淡淡屎尿味。
他起身,蹑脚走进隔板,从细缝往卧室里瞧,一床一柜,心想:“柜里到可以蜷进去一个人,床下也可以藏人的。”
陈团长轻咳一声,把二姨太太叫出来,两人便看墙上一张装在镜框里的照片,是王家的两口,王家的怀里抱一个不会走的婴孩。听王家的说那是他们的早夭的孩子。赵朗中诊了脉出来,说回去让学徒抓好药,一并送来。陈团长出来略送了送。
二姨太太留下安慰王家的一场,回到屋里,陈团长劈头便问:“王家的是不是小产?”
二姨太太一惊,低头用手帕抹了一下唇,情知瞒不下去,说:“她也太不小心,弄出这些事情。”
陈团长冷眼瞧着她脸,几秒的停顿也让二姨太太警醒,知他最厌恶不贞的女人,忙改口说:“她也是的,弄出这丢人的事儿,要不是看姐妹一场,又哭哭啼啼的,我是心软,要不必不去的。”
陈团长从鼻腔里冲出一口气,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二姨太太不敢接话。陈团长逼问:“和她勾搭的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的。”二姨太太声音很弱。
“你们是好姐妹,一个鼻孔出气,什么能不知道?”陈团长越说越想发作,音声也大了些,又有了女人的尖细腔,说:“大概是你拉的皮条吧!”
二姨太太一脸泪水,坐不住,细细的胳臂颤巍巍撑在桌面上,欲站起来解释,不想没撑住,身体滑倒在地。陈团长也不去扶她。
二姨太太一手扶地,一手拭泪:“想当初,老爷从那火坑里救我出来。就发愿为你做牛做马报你大恩,不敢有丝毫的杂念。走路遇到男人都避开,陌生男人必不搭腔,熟悉的男人也避免多说一句话。”
“那我问你,王家的和几个男人有一腿?”
“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小产的事你都知道,几个男人你不知道?你每日在家,谁从门口到过她屋里,你不知道?”
“过去有庄太太在,我与她走动并不多。如今,我只是可怜她。我一向不愿多事,从没问过她。她也没给我说过肚里孩子是谁的。我在家,也真没有见到什么人到过她屋里。你没想想这事,谁大明大亮的会往屋里去?还不尽力避了所有人的耳目?”
“你啥时候知道王家的怀孕的?”
“那日有两个穿黄军装的来院里搜查荣耀轩,她吓的小产了,我才知道。”
“记住,不要去这没廉耻的女人屋里了!”
二姨太太忙应了下来。
等陈团长去了,二姨太太不敢再去王家的那,歪在床上默默流泪。听门外有男人的轻咳声,开始以为陈团长又回来了,细听是庄老板和二姨太太说话。
庄老板说:“王家的,你先生的书信来了!”
然后是开门的声音。王家的说:“庄老板,我也不认字,麻烦你进屋里来,把信读给我听!”
“进屋不太方便,我就这念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