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雍熙帝的目光中恢复了往日的犀利。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静妃。直将她看得心中发毛。静妃有些不明所以地低唤了声:“皇上……”
舞惜看着静妃。心中着实佩服她收放自如的演技。这样的本事她是自叹弗如的。那样强势的女人。竟然也有这样娇弱的时候。尤其。此时此刻还有她这个外人在……
雍熙帝看着静妃。状似不经意地问:“哦。果如爱妃所说吗。”
静妃连连点头:“是啊。六公主千里迢迢地回來省亲。臣妾又岂会专门针对于她。臣妾当时只是因为流嫣的事。太过心急。所以语气可能有些严苛。”静妃的眼神一直沒有离开雍熙帝的脸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变化。末了。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然而。六公主的防备太重。她因为臣妾几句无心的话。就抽了臣妾一鞭子。”
雍熙帝的目光扫向静妃的肩头。静妃连忙松开手。将衣衫下拉。果然。肩膀处有一条淡淡的红印子。雍熙帝说:“等会叫太医來给你上点药。”
雍熙帝的态度令静妃气结。难道自己挨这一鞭子就这样完了。
“皇上。六公主她……”静妃还欲再说。被雍熙帝抬手制止了。
雍熙帝转而看向舞惜。问:“舞惜。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舞惜摇摇头:“并沒有。女儿对静妃动手是事实。但是静妃先对母妃出言不逊也是事实。女儿只是替母妃抱不平罢了。”舞惜并不愿多说。原本她是不想惊动父皇的。她同静妃这样只是在让父皇为难。叹口气。舞惜真诚地说:“父皇。一切由您圣断。女儿愿受责罚。”
听着舞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安若舞。静妃心中窃喜。合宫中无人不知皇上有多么地讨厌安若舞。舞惜也因此受了不少责罚。竟然还这样不知悔改。
而雍熙帝欣慰地看着舞惜。不愧是他和她的女儿。他知道舞惜最后那样说。只是不想让他为难罢了。其实这事。并不十分为难。
雍熙帝看着静妃说:“静妃。你跟在朕的身边年头也不短了吧。许多规矩礼仪。你只怕是宫里最清楚的人。”
“是。承蒙皇上看重。”静妃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么。你该知道嫡庶尊卑有别。”雍熙帝的声音瞬间沉下去。“你一口一个六公主。难道不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舞惜这次回來省亲。她的身份早已不是当初的六公主。而是乌桓的大妃。”
“皇上……”静妃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接话。“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是很明白。”
雍熙帝起身看着静妃说:“朕的意思说的还不清楚吗。如舞惜自己所言。今时今日。她已然不是你的晚辈。她此次回來。代表的并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新继位的乌桓大汗拓跋舒默。那么她的身份是乌桓的使者。是乌桓的大妃。大妃是什么级别你应该不用朕多说吧。”
静妃颤抖着嘴唇。沒有说话。
雍熙帝接着说:“我大秦同乌桓自从定下盟约之后。便是盟国。此番。乌桓大妃带着大汗的诚意來访。对于两国來说是多么重要的事。乌桓大汗有多在乎大妃。你难道不知道。若是因为你。导致两国交恶。你岂不是罪人。”
雍熙帝的指责愈发严厉。静妃似不能承受一般。后退两步……
舞惜也颇为不敢置信地听着雍熙帝的话。她心中明白这是父皇有意偏袒她。心中一暖。到底在大秦。有她无法割舍的东西。
“静妃。你可知错。”雍熙帝问。
静妃真是万般委屈。舞惜此次省亲。从未提什么两国邦交的事。分明就是出嫁的女儿回门探亲。可是皇上这样说。也是挑不出错的。皇上他。分明就是偏袒舞惜。
看着皇上对舞惜的偏爱。再想想方才对流嫣的态度。静妃心中气愤难当。即便她有失礼的地方。难道舞惜的所作所为就完全沒有问題吗。
“静妃。朕在问你话。”雍熙帝再次说道。声音明显比之前要严厉一些。
即便心中再不甘心。此时此刻。也只能忍气吞声:“皇上息怒。是臣妾考量不周。臣妾愿意向乌桓大妃表达歉意。”最后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來的声音。静妃的手安然放在两侧。宽大的袖子将手拢在其中。也幸亏如此。否则必定能被人瞧出她双拳紧握到青筋暴出的程度。
听着静妃这样难得的道歉。舞惜想着。既然父皇已经将台阶为她铺平。她哪有不受的理。含笑看着静妃。舞惜温言软语道:“静妃太过客气。只是。我们站的角度不同。难免静妃在这些问題上会有失考量。”
雍熙帝听见舞惜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心底有些好笑。这个女儿啊。还真是一如往昔的令人无法小觑呢。难怪这次的汗位之争上。她能成功相助拓跋舒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