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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善辞令(第1页)

贾母似乎没读过多少书,却善于辞令,想是自幼熏陶,耳濡目染。郑康成家的婢子尚且如是,何况大家闺秀。

她与刘姥姥会面时的第一句:“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亲家”而且“老”,当是至亲至密,可是又问“多大年纪了?”连岁数都不清楚,一听就是拉近乎的客套话。这类客套话,出自彼此身分相等者的问答,本无足奇。可是出自尊卑有如霄壤的尊者一方的口中,就是屈尊俯就了。进而言之,不亦《论语》之“富而无骄”

“富而好礼乎”。试看贾府上下大小主子,哪个能做到这一点甚或想到这一点?贾母想到了,也做到了。也或许有“做作”的成分,然而,“做作”的客套总胜于“不做作”的妄自尊大。

刘姥姥忙起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硬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个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我们要也这么着,那些庄稼活也没人做了。”贾母道:“眼睛牙齿还好?”刘姥姥道:“还都好,就是今年左边的槽牙活动了。”贾母道:“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你们这些老亲戚,我都不记得了。亲戚们来了,我怕人笑话,我都不会……”你听听,话里有话,“我都不会”,却会刘姥姥哩,高看一眼,多么亲热。

论言谈风趣,整个贾府,也应首推贾母。

贾琏与鲍二家的偷情,被凤姐儿恰巧碰上,闹到了贾母跟前,贾母喝走了贾琏,见邢夫人、王夫人也说凤姐,贾母道:“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的住呢?从小儿人人都打这么过。这都是我的不是,叫你多喝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了!”说的众人都笑了。恐怕是连凤姐儿也破涕为笑了。

贾母是和稀泥,没论谁是谁非,求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正应了《史记·滑稽列传》中的话:“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谑而不虐,也能有助于治化,当与“六艺”连类而并言之。

“这都是我的不是,叫你多喝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了!”为何“说的众人都笑了”?盖风趣也。

“风趣”二字,为有趣,可笑,而又意味深长。洋话谓之“幽默”。最习见的表达形式是“正言若反”,换言之就是不直话直说。

为何不直话直说,一是语言的贫乏还不能对应多变的生活的复杂性,再是有碍于人,有碍于事,不能直说,而又不能不说,于是只能拐个弯儿说。这个弯儿就是变常态语言为非常态语言,它既荒唐而又正经,既糊涂而又明白,有悖于理而又合于情。触到了痛而又搔到了痒,令人欲笑而又欲哭,欲哭而又欲笑……一言以蔽之,西方谓之“智慧的火花”,东方谓之“出乎意料之外,在于情理之中”。

像这类的话语,只靠心思机敏还不够,更重在胸襟豁达。凤姐儿精得像个猴儿,能说善道,但少风趣,更多的是尖酸刻薄,何哉,小肚鸡肠也。遇上事,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庶几才能谈到说笑自若、涉笔成趣。

再说那“酒”那“醋”,听来似是凤姐儿刚刚喝了又接着吃了辣的和酸的液体物,实则非也,酒是实物,凤姐儿的确喝了几大杯,那醋,却是虚指,是悍妒之妒,直说不大好听,以“醋”代“妒”,但又有典可稽,人人皆可意会,只拐了这么个弯儿,“妙趣”从而“横生”焉。

贾赦讨鸳鸯为妾,未遂。贾母与王夫人、薛姨妈、凤姐、宝玉等闲话。贾母笑道:“凤姐儿也不提我!”凤姐笑道:“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贾母听了,和众人都笑道:“这可奇了,倒要听听这个‘不是’。”凤姐道:“谁叫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我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贾母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凤姐笑道:“自然是老太太的不是了。”贾母笑道:“这么着,我也不要了,你带了去罢。”凤姐儿道:“等着修了这辈子,来生托生男人,我再要罢。”贾母笑道:“你带了去,给琏儿放在屋里,看你那没脸的公公还要不要了!”一下子将凤姐儿逼到了死角里,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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