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致认为纪家年轻的寡妇是被人陷害的,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被害人纪瑶的堂兄纪冕。纪冕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而且嗜赌成性,败光了自己的家业又死皮赖脸地住到堂弟家,并多次向纪瑶借钱。前阵子还被债主追上门讨钱,就是他指证纪夫人和管家通奸谋杀亲夫,如今更名正言顺地霸占了纪家的产业,做起了纪家的主子。
可怜那纪夫人还没从丧夫之痛中解脱出来,又遭牢狱之灾。
“她一个弱女子,即使救出来你让她如何生活?而且还顶着个杀人犯的罪名,难道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纪家就白被占了?”
“天下之大还怕没藏身之处吗?世人总是善忘的,一年半载之后谁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咱们也可以给她些银子,让她做些小生意,还怕活不下去不成?”明知他说得有理,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和他作对。谁让他这几个月来老像冤魂似的缠着跟前跟后,时不时还有些惊人之举。比如抚摩她的头发、有意无意拉她的手等等,让她别扭之极。
“蔷薇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大人丢了人犯,朝廷怪罪下来岂不是连累了他。”两人几次搭档下来,他已深知她冲动的个性不容她多想,就会以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不过他就是喜欢她单纯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别闯大祸就好。
“那你说要怎么查?”周大人的为人还不错,她不想他受牵连。
“咱们到屋里找找,也许能发现什么。”他想牵灵儿的手,但被她闪开了。
“走就走,拉拉扯扯地做什么。”她才不要王宇轩碰她!每次他碰到她时,总会让她心慌又不知所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算算从与王字轩有接触到今天的短短数月间,她脸红的次数比之前十多年积累下来的还要多。
“走啊。”她率先跃下,潜进宅子里。
王宇轩轻笑地跟上。每次他们两人有身体上的碰触,灵儿就会脸红别扭,然后就会找机会整他。就拿上一次来说吧,她硬说有个大盗贼要作案,让他在一间破庙里伏了一个晚上,可谁听说过盗贼会去偷破庙的?再上一次,她十分坏心地故意引起巡夜捕快的注意,差点让他暴露了身份;然后再再上一次,她以他的名义向各地的药商下了定单,搞得送货收账的人络绎不绝,王家鸡飞狗跳,让他花了许多唇舌,又是赔礼、又是赔银子地才把事情解决了。但他偏偏就是不愿意吸取教训,总喜欢三不五时地逗她,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透了。
纪冕和几个翠红楼的姑娘正在饮酒作乐,仆人都在前厅陪着呢。正因如此,灵儿和王宇轩才一路畅通无阻。
灵儿找到了纪冕的屋子,刚想开门进去,王宇轩一把拉住她,“咱们先从管家的屋子找起。纪瑶死的那天他也跟着失踪了。他是个关键人物,找到他就能搞清楚纪夫人是否真的杀夫,所以最好从管家身上人手,我查过了,管家住后院,咱们先看那儿。”
因为已经几天没有人打扫,屋内的东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家具仍摆设整齐,显然没有人来过。
“蔷薇儿,你看。”指着桌上的半杯茶水和油灯,他向灵儿示意。
“有什么奇怪的吗?”她凑过头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管家是很着急地离开的。你看,茶喝了一半,杯盖还搁在一旁。”
王宇轩低头沉思,纪瑶是九月初三辰时暴毙的,管家当日深夜失踪。次日纪冕就状告纪夫人与管家私通并毒死亲夫,那么在管家失踪到纪冕告状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油灯里没有油,咱们可以设想一下,那晚管家正喝着茶,忽然有人唤他,他便匆匆出去了,从此一去不回,以至油尽灯枯。”
“为何设想是有人唤他?”
“若是畏罪潜逃,还会有心情品茶?而且屋里摆设整齐,没有逃跑的迹象。”
有些道理。“咱们瞧瞧他的衣物在不在。”灵儿去翻放在床尾的箱子。
“他一定连衣服都没带。”果然,箱子里换洗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了一大半箱子,连翻动的痕迹也没有。
“所以更肯定他走得匆忙。”
“我再看看。”她伸手到柜里摸索,“咦?你快来看,我摸到一包东西。”接着,灵儿从衣服堆里掏出了——·包沉甸甸的,用黄布包裹着的东西。
“似乎是银子。”打开布包,果然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三百两之多。
“一个管家哪来如此多的银子?这又是一个疑点,若是逃跑的话,绝不会舍弃银子。”王宇轩拿起一锭银子掂了掂,又放回去。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灵儿拍着脑袋,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就像搅在一起的乱绳,越扯越打结。
王宇轩见她皱眉的样子,低笑着说:“别急,慢慢想。咱们再到别处找找。”
对,才找了——间屋子就发现了许多疑问,说不定把整个宅子转一遍迷团也就解开了。灵儿想着,眉头也就舒展了许多,“还等什么,快走!”
两人把东西放回原位,吹熄了火折子,把门关好,往纪冕的屋子去。路过花园的井边,灵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赶紧伸手扶着井台。
觉得着手处有个软乎乎凉冰冰的东西在手里蠕动,让她差点吓得尖叫出声,幸好王宇轩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怎么了?”他的语气里透着关切。
“我的手压着个东西。”她的声音颤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