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确定了,这个阿娘的眼睛,瞎了。
“阿嫣,是你回来了,一定是你回来了对不对?娘一直在等你。老头子将你卖给恶棍家做童养媳是瞒着我的,我恨啊!我只是出门赶集去了,怎么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嫣,你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你要是死了,就将娘一起带走吧,咱娘俩黄泉路上一起走,也有个伴。”
唐与歌迟疑地扶着灶台,缓缓站起身来,唤了一声,“阿娘。”
妇人身形猛震,伸出双手,匆匆朝她这边赶过来,差点被绊倒。
“阿嫣,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唐与歌连忙扶住她,同时将地上的东西扫到一边,镇定说道:
“阿娘,是我。”
从妇人的哭诉中,她摸出了阿嫣与她的关系,同时几乎是瞬间,就决定,冒充这个阿嫣。
这几乎是最好的决定。
这位妇人与女儿分别了十年,十年前阿嫣被她的爹卖给了别人做童养媳,应该是卖去不久就死了。
死因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因为买她的人真的是恶棍吧。
阿嫣走的时候还是小女孩,如今应该与唐与歌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女孩的一切。况且,这个阿娘还瞎了。
她盯着阿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阿娘立即感受到了,苦笑一声,“你走后,阿娘天天哭,这眼睛就不行了。如今年纪大了,看不见了。不用担心,娘都习惯了,不妨事的。”
她摸到她手中的馒头,着急起来,“阿嫣还没吃饭吧,娘这就给你煮,咱不吃这个,啊!”
唐与歌一把拉住她,“不用了,阿娘。太晚了,招来官兵就不好了。”
阿娘顿了顿,然后转身去柜子里端出小坛子腌好的菜,献宝一般捧到她面前。
“阿嫣,这是你最爱吃的腌瓜菜,娘每年都做。你快尝尝!”
昏暗的月光下,妇人的脸上因激动而熠熠闪光,枯老的容貌似乎都鲜活了起来。
唐与歌接过来,鼻子突然有些泛酸,“嗯”了一声。
阿娘立马察觉出她的情绪,拉住她问:“你…过得怎么样?老头子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就是为了让我趁早死心。阿嫣,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娘,我过得很好,我从恶棍手里逃出来了,后来遇到了个好人,对我很好。您摸摸,我养的身上都是肉。”
她真的伸手来摸了摸,却又掉下泪来,“哪里都是肉了,还是精瘦。是娘对不起你…”
这咋又哭了…?
唐与歌语塞。看来父母嫌孩子瘦,觉得孩子冷,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
她好一顿安抚,俩人才安稳休息下来。
躺在不大却干净的床榻上,唐与歌心中安定了许多。有这么一个容身之处,对于躲避搜捕,有很大的帮助。
傅蕴在洛阳待不了多久,一旦纪俯林攻入北城,他必定要即刻领兵去援救,否则落下乱臣贼子的骂名,他的计划就都要落空。
所以她只要躲过这段时间,就安全了。
整个洛阳城,虽因战乱逃走了不少人,但剩下的也足有万余。想要全部排查一遍,至少得好几天。而北城那边怕是撑不了几天,所以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傅蕴的搜捕远比她想象中来得要迅猛很多!
几乎是第二日,就排查到了她们这一区域。
阿娘一早就出去寻食物了,她不敢轻易露面,就躲在屋内。换了灰旧褪色的衣裳,用灶灰将脸面抹脏,头发也用墙灰弄成灰白色,再扯得七零八落掩住脸面。
当她做完这些,便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
“将军,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只剩这处。”
“咳咳…”
沙哑的咳嗽声在屋外响起的时候,唐与歌只觉得心跳都猛地停住了。
傅蕴?
他竟然亲自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