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歌远远看见纪俯林的身影,兴奋极了,呼哧带风地就从山坡上往下冲!
边冲边拼命挥手高喊:“纪俯林!我回来了!”
纪俯林似乎是被震在了当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她像阵风一样冲过来。速度之快,把她脚上两只鞋都甩飞了…
“与…歌…?”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迟疑。
猛风刮过!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扑进他怀中!
唐与歌跳在他身上,双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直接挂在他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猛地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纪俯林,我终于见到你了!”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声音激动还带着大喘气。
他惊愕打量着她,“与歌?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从傅蕴的船上跳下来,在河里游了好久才摆脱掉追踪。但是可能太久没游泳了,腿抽筋了,差点就死了,还好徐明救了我。再往后就说来话长了。”
她从他身上下来,腿一沾地就有些发软。
他立即扶住她,不过两日未见,她看起来却消瘦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大病初愈般苍白憔悴。眼眶凹陷泛红、嘴唇干裂泛白、手脚上全是划伤,还在渗着血丝,身上衣服也被刮破了几个口子,浑身沾满了泥泞脏污。
纪俯林的心脏像是被打了一拳,痛得狠狠一缩!
“唐与歌!寒冷刺骨的天气,只身跳入淮水中!你是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急促,极力克制的语调像是藏着巨大的怒火。
唐与歌愣了愣,原本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在霎那间荡然无存,满腹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你干嘛这么凶?”她嘴巴一瘪,鼻翼忍不住翕动,眸中很快就蓄满了泪。
“我为了来见你,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为了游水,鞋子都没穿,光脚爬了半夜的山,我的手脚都磨破了,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有吃…我都快冷死了!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苦,你居然…还凶我!”
她哽咽着越说越委屈,“呜”一声哭了起来。
本来不觉得辛苦的事,在这一刻却只觉得委屈极了,泪再也止不住,大串大串地往下掉。
纪俯林紧紧盯着她,连呼吸都变得分外沉重。
她住不住地哭,泪擦掉又流出。忽觉整个身子一轻,她已被纪俯林拦腰抱起。
“程岩,立刻烧桶水来,把食物送到我营帐内。”
他抱紧她一边往营帐内走,一边吩咐下去。
他不能放她自己走,看见她光脚踩在地面上,每一道伤都像是划在了他的心上。
她说的每一项内容,她所受的每一道苦,都狠狠扎着他的心。
而最让他心生不忍,柔软酸疼的,却是她哭红鼻子委屈巴巴问他,“为什么要凶我?”
他哪里舍得凶她,他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听见徐明说她为了逃脱傅蕴,甚至不惜纵身跳入河水中,他便快要疯了。
深秋的夜,哪怕裹着被子都觉得冷,她却在刺骨的河水中游水。
满心担忧之时,便猛然见到她如此悲惨狼狈的模样,这几乎在瞬间就将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击得粉碎。
在他身边时,他何曾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不过才离开两日,她怎么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匆匆将她抱进营帐,放在床上,一把拿被褥紧紧将她包裹住,急切问她:“还冷吗?”
她还在抽泣,别过头不理他。
他伸手替她擦去泪水,轻轻唤她,“与歌。”
方才又急又气,来不及思量其它。这会儿对着泪眼婆娑的她,心中不禁升起某种奇异的感觉。
相识数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也是她第一次和他置气,如同那些会为了他争风吃醋,耍小性子的寻常女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