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都停住了,轻轻将发丝绕上发髻挽好,生怕动作太大弄疼她。
短短几十秒,却如同定格了一般。
唐与歌有些诧异侧头去看他,入目是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微微带着湿意的红润唇角,忽就令她怔了怔。
某个念头如惊雷般闪过她的脑袋——
瑾芮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了!
这个念头令她猛地一惊,立马转开头,不敢承接他正好望过来的目光。
不能想,不能多想!他可是她的堂弟啊!
“谢谢哈。”她摸了摸头发,顺势站起身来,走开几步佯装去桌边倒水,然后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手中蓦地一空,好似连同他的心也空了一块,悬在空中的手指慢慢收拢,沉默了许久,他低声道:“渝州。”
“你不是才从那来的吗?”
“这次来得匆忙,有些事还没有处理好,需再去一趟,几日便回。”他顿了顿,目光追向她,心中有些放不下,“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她一听不乐意了,鼓着脸瞪大眼睛,“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我本来就打算自己搞定酒楼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好,是我多事非要来帮你,倒碍着你大显身手了。”
她哼了一声,过了少倾又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
他听得心中忽然一暖,眸中波光流转,温柔起来,“处理好事情,我便飞奔回来,不会教你多等。”
她心中一噎抽了抽嘴角,我好像没说要等你吧!
待她在酒楼安顿下来,第二日唐瑾芮便离开了白江城。
伴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睡到近中午,她才懒懒起床。吃完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顿后,发呆望着窗外飘进来的雨丝。
时值午月中,正是这一带降雨最足的时候,黄河水位涨得迅猛,沿河许多城镇都受了灾。
白江城也难以避免。就连白江这个名字,都是因为黄河决堤泛滥,白浪奔涌而来的。
不论对于朝廷,还是百姓来说,水患都是头疼的大问题。可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走一步想百步。在决定收回酒楼的时候,有个计划便已经在她脑中形成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侧耳听了听,似乎是有人在闹事。
难道是有人欺负他们刚换了当家,而且新当家还是个小娃娃,便想上门来挑事?
找死!她轻哼了一声,戴上幕篱起身走下了楼。
祝谷酒楼三层,装饰幽雅的雅间内,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男子被楼下不断传来的喧哗扰了清净,不耐地蹙起了眉。
方恒见状立即道:“首辅大人,属下去看看情况。”
他走出雅间,想着整个三层都已被他包了下来,不会有人上来,便反手将门带上并未关实。
而忽然一阵风从窗口吹来,将虚掩着的门吹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
言卿让抬眸,目光穿过门缝,忽而微凝,落在走廊上那抹白影上……
唐与歌站在楼梯口,听见管事在楼下安抚相劝。
管事是老人精了,又是熟脸,半哄半劝硬是将几个闹事之人拉去了酒楼外。
她移步走到窗户边,探出半个身子,想看一看情况,突然细雨伴随一阵大风猛地卷起幕篱。
白色的纱帘被风卷起,飘舞在空中,将她大半张脸都暴露在外。
她愣了一下,扬起脸伸手去抓飞舞的白纱。
目光毫无预兆的忽然瞧见有间雅间的门被风吹得半开…
而失去了幕篱的遮挡,视线毫无阻隔,她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雅间内那个黑衣男子眸中瞬间卷起的、近乎可以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