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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核心价值看不见的企业文化（第1页）

裁员：杀人女魔头卡莉

2000年下半年到2001年，美国经济出现了巨大的下滑。面对突如其来的困难，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地调低预期。截止2000年12月中旬，整个美国的经济好像停滞了一般，再也动不得一分。著名经济学家斯科特·麦克尼利曾对经济有过这样的描述，他说：“这边的灯都亮着呢！”而今，当卡莉看到美国的市场之后，也颇有感慨地说道：“好像有人把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2001年1月，美联储突然下达了一个命令，将联邦基金利率下调50个基点，而且连调了两次。对于惠普来说，这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公司的经费也不得不在这场暴风雨中大幅度下降。实际上，华尔街没有哪一个人希望看到网络经济的下滑，因为大家在这场漩涡中尝到了甜头，赚了很多钱，自然也不想就此打住。不少资深的市场分析人员曾说过，科技股的振兴马上来临，所以美国股市将能实现新的突破。他们大胆预测，2001年6月以后，股市不会变得如此低迷，元气也会慢慢恢复。

但硅谷的资深人士却认为，自从科技公司成立的25年以来，这次打击将会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也最致命的一次。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也将会一直持续4年。如果这样下去，到了2004年经济才有可能出现复苏。

在经济下滑、股市崩溃的冲击下，卡莉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到了2001年初，卡莉又遇到了一个麻烦。原来客户一方面紧勒住自己的腰包，另一方面却在不少科研上投入大量的资金。然而他们的投资在很多时候都是错误的，其付出和回报也往往成不了正比。

2000年底，杰·凯沃斯向卡莉谈起了买下康柏的方案。他认为，就目前的形势看，惠普买下康柏是大势所趋，而且当时迪克·哈克伯恩也赞同了他的想法。不过，卡莉始终觉得，但凡收购一家如此规模的公司，都必须有精密的战略方案，不能草率了之。卡莉害怕杰·凯沃斯兴奋过头，见到任何人都透露收购的问题，到时候很容易出现巨大的麻烦，所以她不得不给杰·凯沃斯浇了一头冷水。实际上在此之前，卡莉曾经遇到过一次麻烦。当时惠普正打算收购普华永道商务咨询部，然而由于有人把他们谈判过程的信息卖给了媒体，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按照市场价格收购。

那次的经历卡莉记忆犹新，她告诉自己，以后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不能再次公开谈判了。如果公司有大规模的收购计划，他们就得保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持续保持绝密的状态。其实早在一年前，卡莉就开始认真关注康柏了。

1999年12月，在召开的讨论分析会上，大家一致决定不再做单一产品，而是向着系统化的产品和服务迈进。而就在此时，卡莉惊讶地发现，原来康柏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实际上，对于个人电脑业务来说，康柏和戴尔之间并没有多么大的差距。甚至在商用机市场上，卡莉自认为惠普不如康柏。

康柏的首席执行官叫迈克尔·卡佩拉斯。曾经卡莉在公司商务会谈上与他见过几次面，双方之间还谈了不少话题，迈克尔·卡佩拉斯当即表示，惠普与康柏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但卡莉考虑到惠普当时的状况，便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她认为收购康柏还需要从长计议，以惠普当时的情况来看根本实现不了收购。

2001年1月，卡莉出席董事会会议时，很郑重地告诉大家，如今的科技领域并不景气，再过一段时间很有可能出现寒冬。虽然困难重重，但她认为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时机。她鼓励大家要抓住时机，遇到困难迎刃而上。在战略决策上，她提出聘请麦肯锡顾问团队的想法。卡莉希望董事会能与顾问团队之间保持交流，进而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入点，从而在打印业务、服务业务、电脑业务方面开展收购。与此同时，她也希望董事会能多多考虑公司的拆分计划。卡莉预测，过不了多长时间，康柏就会打过来电话。因此，在还没有等来他们的电话之前，她希望惠普能做好充分的准备，以便于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困难。

没过多久，迈克尔·卡佩拉斯给卡莉打了一个电话，并表示去惠普与她当面详谈。当天下午，迈克尔带着康柏的首席技术官夏恩·罗比逊一块来到惠普。谈话期间，迈克尔、夏恩表现得都很随和，他们与卡莉之间探讨了很多有关产品研发的合作事宜。当彼此之间谈论得差不多时，迈克尔·卡佩拉斯突然告诉卡莉，他希望可以与她单独谈谈。

令卡莉很意外的是，迈克尔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地告诉她，他希望惠普能并购康柏。他还希望康柏的品牌能融入到惠普的品牌之中，并将帕洛阿尔托设立为新公司的总部。如果两家公司能够合并，迈克尔希望卡莉担任新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对于这件事，卡莉也是很赞同的，只是她不知道康柏董事会的想法。让卡莉意外的是，当她询问迈克尔有关康柏董事会对这件事的看法时，他很肯定地告诉她，董事会那边一定会赞同他的看法。

从2001年1月开始，一直截止到2001年9月4号，惠普正式向公众宣布并购康柏的计划案。与此同时，卡莉与董事会也在积极开展三项工作。第一项工作是，惠普的董事会在细致缜密的考虑接下来到底应该采取怎样的工作步骤。第二项工作是，如果想保证整个并购计划顺利，就必须派遣惠普公司高层与康柏高层谈判，而在这群谈判的人中就包括卡莉。第三项工作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并购，也为了熬过漫漫的熊市。卡莉认为，现在需要做好裁员和削减开支的工作。因为如果一旦惠普抓不住市场，出现类似别的公司一样的状况，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不论是哪一个企业，也不管曾经创作了多么大的辉煌，面对不景气的市场都会选择裁员。大多人以为，像惠普这样的大公司是不存在裁员情况的。然而，如果惠普觉得没必要保留员工时，常常也会选择解雇员工。戴维曾经说过：“如果你做不了这份工作，我就会找其他人代替你。”

所以，如果一个企业想追求进步，也想创作巨大的辉煌的话，就必须做好规划，也必须做一定的变革。当惠普面临严重的财务紧张局面时，董事会带领所有惠普高层积极召开会议，决定降低工资或是减少工时。实际上，很早之前卡莉曾经使用过这样的方法，但是对于提高生产效率和节省开支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就目前来看，曾经的员工绩效评价标准也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作用。在惠普，一般员工的评价分为五类：上佳、优秀、满意、需要改进、不满意。如今看来，很少有员工处于“满意”档之下，大多数员工都属于前两档。

卡莉认为，这样的评价体系无外乎说明两点：第一点是员工所做的工作并不完美，第二点就是这套评价标准太宽松了，没有实用的价值。

卡莉在惠普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想营造一种人人说实话的环境和氛围。实际上如果让每个人都能在一团和气的环境下说真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希望员工能学会开诚布公的论辩和交流方式。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会议上告诫他们，如果一个人想做一件大事，就必须和别人一块讨论。在此期间，有的人会出面反驳，也有的人会当面赞同。不过，出于反驳的人也许并非不同意他们的意见，他只是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所以，卡莉为管理高层和员工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就是希望他们不要拘泥于任何阶层关系，若有想说的话就真实地说出来。

卡莉从小就喜欢和别人讨论，她总觉得一个人的意见是渺小的，往往支撑不起生活和工作中的大事。所以，从小时起她便喜欢在餐桌上与父亲展开唇枪舌战的争论。再到长大后，她在加州海景区和公司管理团队激烈地争论不休。数十年来，卡莉不论是在餐桌还是会议桌上都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卡莉在长时间的讨论中体会到，只有和别人展开一系列的争论，才能检验自己的决定有没有出现错误。尤其当公司面临重大的抉择时，更需要有一个缜密的部署。

这么多年来，卡莉每次开会总是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喜欢在大家面前尽情地表露自己的观点，也希望在管理层会议上能收到不同人的提议。尽管有不少人说卡莉得理不饶人，也有人说她高高在上，专断独行。但认识和了解卡莉的人都很清楚，她很多时候的表现都是无心或无意的。

惠普的董事会成员工资都很高，他们在整个公司也都有很大的威望。但是，每当进行会议大讨论时，董事会成员往往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所以，一场会议下来大家会讨论得很累。不过，当大家要对某个艰难的问题做出决定时，卡莉便会将整个会议的讨论结果划分出来。她习惯性地划分成两个方面：一个是大家趋同的观点，另外一个就是出现分歧的观点。

当整个会议结束的时候，卡莉往往希望大家做一次会议总结。总结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时候会用书面的方式记录下来，有时候则用电脑录入，或是写在会议室的书写板上。卡莉认为，保证会议的准确无误很重要。因为若开展一个决定或行动，大家得不到完整的信息就容易出现错误，甚至出现意见分歧。

卡莉喜欢有想法有主见的人，不论是董事会的成员还是公司的员工，但凡对公司有很好创建性的想法，她都无一例外地认真分析，最终做出裁定。她给了大家足够的发言权，也希望每一个人都能认真聆听会议内容。卡莉认为，只用让所有拥有决策权的人不再保持沉默，才能给惠普创造更大的辉煌。

2001年夏天，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卡莉。她不知道到底要裁减多少工人，也不知道裁减完会对惠普的工作造成怎样的影响。事实上，在2001年春季刚过时，卡莉就和董事会的人商定好了裁员的计划。到了8月份，他们一共裁员6000人。除了设定裁员制度之外，惠普也积极开展了员工提前退休的计划。但是提前退休和裁员并不一样，因为裁员是对组织严格的考验，也是对员工一个极大的打击。

在2001年的夏天，卡莉还不知道能否与康柏合并，很多问题就这样扑面而来。在惠普成立的60多年里，公司从未出现过亏损。卡莉不想成为第一个让公司亏损的首席执行官，因此遇到问题时，她必须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

卡莉每次裁减员工时总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她认为员工的自尊心一定要受到保护，不能给他们一封辞职信就将其踹得远远的。相反，应该给员工留够充分的时间，并帮助他们找到离开公司后的另一份工作。

卡莉为了达到既可以高效地裁减员工，又能充分尊重员工的目的。她请来了一个公司帮忙，给惠普公司的所有经理人上培训课。培训课所涉及的内容主要是，如何面对将要裁减的雇员，以及雇员被裁减后怎样给他们提供无私的咨询平台和再就业援助。当员工确定被裁减后，卡莉还让公司给他们丰厚的补偿金，甚至比安捷伦公司提供的还要高。所以，尽管很多员工丢掉了工作，但他们依然经常给卡莉发电子邮件，并感谢她给他们提供的大量帮助。

卡莉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叫“杀人女模头卡莉”。大家之所以给她起这个名字，主要在于卡莉下达了减员计划和并购康柏的计划。有的时候，卡莉可能留给经理人的时间不足，他们没有来得及考虑要裁减哪些人，就在卡莉“紧迫时间”的压制下匆匆做了决定。有的时候可能是卡莉低估了员工升职的可能，进而做出了差强人意的决定。也有的时候可能是她过于追求工作效率，反而丧失了民主的决断。

当卡莉确定要并购康柏时，戴维和比尔的儿子很坚决地反对起来。他们觉得卡莉宁可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来做这个计划，很显然没有把他们父亲的基业捍卫好。与此同时，有的人提出要解雇卡莉，认为她没有能力控制裁员和削减必要的开支。

2001年夏天，惠普管理层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例行扩大会议。这场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讨论公司未来的战略发展。实际上大家都很明白，惠普在个人电脑领域和工业标准服务业上都没有优势，就连在采购量上也不够多。因此，惠普在进行谈判时往往会处于劣势，甚至比不上戴尔和康柏。不过，卡莉从没有因为这些困难就此放弃，她在会议的最后大声疾呼，告诉那些心神不宁的人，如今社会上任何行业的竞争都是残酷的，但越是残酷就越应该努力成为强者。面对如今复杂的局面，她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也希望更多的盟友加盟进来。

2001年5月，惠普又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惠普分割计划和大规模收购计划。董事会一致决定，暂时不把惠普分成经营电脑业务和图像业务的两家公司。另外，董事会还想大量收购电脑科技领域的公司和企业。对于收购康柏来说，只不过是当时可以实行选择战略的一种。

2001年8月，沃尔特·休利特产生了一个疑问，他觉得如今的惠普变得越来越大，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公司越大，也就无法实现新的增长。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卡莉特意请来了银行家进行论证分析。在历经一段时间的测试后，卡莉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去考虑数字经济发展迅猛的那段时间，对于电气和IBM这样的大公司来说，它们表现出来的优势往往比小公司要强很多。原因就在于，大公司拥有各方面的资源，而且大公司的势力分布全球各地。所以不论市场出现怎样的波动，它们都可以坚韧不拔地抵抗住迎面而来的困难。

当卡莉把这份报告交给沃尔特·休利特时，他兴奋地竟笑得合不拢嘴。后来，他的疑虑也消失了，在以后的董事会议中，沃尔特·休利特永远是最沉默，也是从不会缺席的董事会成员的之一。

在工作的那几个月里，卡莉最忧心忡忡的事情就是执行问题。两家公司完成并购本是一件让人开心又让人难过的事情。至于开心，主要在于并购后两家公司的产品种类会越来越丰富，规模增大后经济效益也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卡莉认为，等到并购后的新公司发展强大了，也就有资本和更大的公司进行谈判交流。尤其像微软和因特尔，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庞大的影响力，与他们进行长期的合作能帮惠普迅速提升品牌效应。至于难过，主要因为并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想把两家思想和管理不一样的公司拼接在一起，的确有很大的难度。

5月份，卡莉开始准备整个整合计划。因为整合过程中需要注意到各种细节，所以计划的制定也必须考虑全面，不能马虎大意。

卡莉很自信地认为，7月份她能把两家公司整合好，至于细节的雕刻，则在以后工作中慢慢逐一细化。实际上，这类大规模的整合在美国科技界是史无前例的，卡莉在紧绷神经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