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悬的心微微平复些,直到后座的方夏竖了大拇指的手势,他才真正安心。目送警车扬长前行,驶入警局。
陆诚不紧不慢,走回大厅,遇上他们恰好带着周慧下车。
她警惕的眼神掠过他的脸,深藏许多故事。
只一个照面,两个人已经像交锋百次一样图穷匕见。陆诚暗道,这一次周慧不会轻易逃脱。
气闷的下午渐起微风,夹杂凉意冲淡空气中的湿热,天边灰蒙蒙一幕似曾相识。
所有人都被庞然大物的阴影吞没。
陈萱宁在赶回警局的途中,乘坐42号公交车临近。
久违,相对的两个审讯室都亮起了灯,严丝合缝的黑布把所有外景都隔绝在另一面。
沉寂的环境门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周茉似有所感,盯着黑黢黢空房子里某个方向。
一道墙、一条不宽的走廊、再一道墙后,是心心念念的姐姐。
周慧驾轻就熟地坐到椅子上,极其配合,波澜不惊的脸色微微有些轻蔑。小警员被她镇住,手忙脚乱,忙了许久才结束。
她静静地瞧着他们,轻蔑的意味无限放大。
半晌那边,周茉疲惫地垂下头。姐姐怎么可能来这,心说。
陆诚等了几分钟陈萱宁,收到需要一会才能到的消息,大摇大摆揽过大厅里等他的方夏肩膀,“方夏啊,现在警局新建设的不错吧?你走了是真的亏喽。”
方夏笑笑没接话。
刘边清迎面撞上他俩,“哟!这不是那个时候,热心市民的哥们嘛?”
方夏一头雾水,陆诚倒是立刻懂了小刘意思,警告地点点示意刘边清,严肃正经的继续揽着方夏走,“他想一出是一出,别管他,说我们的就好。”
刘边清无语地扬扬手里的东西,“走了兄弟,当心这个老狐狸。”
陆诚飞起一条腿作势踹他,小刘熟练躲开。
“几年了,你还是这样。”等刘边清走远,方夏感慨道。
“我什么样啊?什么什么什么样?”陆诚存了心装糊涂。方夏说过一次却不再说,径直往审讯室去。
里面周慧淡淡定定,腿随和的搭着地,肩膀却戒备地耸立,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淡定。
“周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方夏道。
周慧接的缜密,“坦白什么?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平白无故被你们冤枉,现在还要被逼着承认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慢一步的陆诚补充道:“就说说你为什么会去康乐巷附近的荒山?还在发现一案受害人遗体的地方停留。”
“警察,你们在说些什么啊?去那座荒山上随便走走都可以变成警察抓人的依据了吗?还有什么受害人遗体,我真的不知道。”周慧答。
陆诚往座椅猛的一靠,椅子剧烈振动,承受不住一成年男子骤然的体重压制。方夏斜斜靠墙,站立着左腿不羁的弯曲,虚搭在另一条腿上。
这么问根本无济于事。
昏暗的光线映照陆诚面前的桌台,前方周慧四周打满灯光,像是舞台中央,众星捧月的闪耀所在。
监控室里两张大大的液晶屏幕,左边是周慧,右边是周茉;周茉那微弱的光线自头顶洒下,对于照明无济于事,周慧镇静地坐着。
周茉十分倦怠。
42路公交车兜兜转转,在途径警局附近的下车点刹住车,素净的站牌晃过一两个人影,陈萱宁是其中之一。
大街上香樟树叶聚在街沿,轻风悄悄横插一腿,三四枚干燥的叶片被拖着拆散开。
苦恼的两人组扶额,刘边清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陆队,陈医生到了。”
“哦哦好,知道了。”陆诚道。起身撑开门,小声说:“陈医生,你为什么说周慧有嫌疑啊?”